昌文柏眼神慌亂無依,讓陸莫甯嗓子發啞心底發酸:&ldo;昌捕頭,我已經見過他了,這……都是他親口告訴我的。包括當年的一樁樁一件件,我都知道了,也知道,他做着一切,都是為了替死去的家人伸冤得雪,一切……我都知道了。可即使如此,我還是要說一聲抱歉,我來遲了。&rdo;昌文柏死死攥着欄杆的手背上,乍然青筋暴露,雙眼泛紅,像是脫力般松開手,踉跄着一步步往後退,嗓子沙啞:&ldo;他怎麼能……怎麼能都說出來……他怎麼能這麼傻?明明我已經認罪了……他那麼恨我……我替他去死,他不應該……不應該……&rdo;陸莫甯搖頭:&ldo;他不恨你,相反,他很感激你。甚至,将你抓進來,一開始,也是因為,他想讓你脫離這件事之外,護你周全。&rdo;昌文柏難以自信地擡頭:&ldo;……不、不可能的,他明明……&rdo;陸莫甯歎息一聲:&ldo;人都是有感情的,即使五年前,他踏進昌府時,的确是存了利用之意,可你對他的心,他不是看不到,隻是……無法回應罷了。&rdo;昌文柏大概是沒想到會聽到這麼一句,半晌都沒發出聲音,雙眼泛紅,薄唇動了動,卻是半個字都沒能吐露出來,猛地擡起手臂,撐住了額頭,遮住了臉上動容的情緒。直到過了許久,昌文柏狠狠抹了一把臉,垂着眼,陸莫甯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聽到他沙啞難掩的聲音:&ldo;陸大人……衣兒他,這是他……告訴你的?&rdo;陸莫甯輕嗯了聲:&ldo;所以你不必如此,你的付出,并沒有白費。&rdo;至少裴晁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到底還是再次為他再次打開了心扉。昌文柏不知是哭還是在笑,連連點頭,啞着嗓子再次沖到欄杆前,緊緊攥住了,紅着眼緊張道:&ldo;大人,他現在怎麼樣了?&rdo;陸莫甯道:&ldo;我這次來,正是為了他的事而來……&rdo;昌文柏聽完陸莫甯關于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ldo;大、大人,你的意思是……當年那人,是薛家主?可這、這怎麼可能,薛家主并沒有……&rdo;昌文柏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對薛家的人并不了解,隻知道這些年父親與薛家有些往來。他一直以為,是因為父親想要攀附薛家,畢竟薛家是甯州府的地頭蛇。再往上,京城那邊薛家出了一位定國公,出了一位貴妃,可他沒想到……可能竟然是那般的原因。昌文柏身體晃了晃:&ldo;……我父親……當真參與了當年裴氏女被害一案?&rdo;陸莫甯嗯了聲:&ldo;這也是裴晁無法接受你的原因,因為……你是他的仇人之子。&rdo;昌文柏臉色慘淡無色,他一步步往後退去,直到退無可退,順着牆壁一點點滑作在地上,好半天,才啞着嗓子苦笑了一聲:&ldo;怪不得……怪不得……我一直以為他怨我這些年沒能找到他,害他吃了這麼多苦……怨我沒能在他家人你家那事情上幫上任何忙……&rdo;他一直以為他恨他,恨他強迫他留在了昌府,可他沒想到,這冷淡與仇恨之下,竟然還有着這層牽扯。他更不知道,一直教他仁義道德的父親,竟然……是一個劊子手的幫兇!這何其匪夷所思?可如果聯系到一起,卻又發現多麼的合情合理。怪不得十五年前父親突然能夠從一個七品縣令調任上來,一切若是有薛家那位出手,自然是輕而易舉了。昌文柏垂着頭,許久知道,才啞着嗓子:&ldo;大人……你找我,是不是我能做什麼?&rdo;陸莫甯歎息一聲:&ldo;本來不想讓你知道這些的,可如今,兇手是薛訓庭,他怕是快要知道有人在查這件舊案,所以在他知曉之前,我希望你能勸服昌大人,同意翻案,并且作證指認薛訓庭。&rdo;可這何其難,昌榮歡一旦指認,那麼也就承認了他當年明知石雄并未與裴氏女通奸,卻依然誤判了,還收受賄賂作為幫兇,那麼等待昌榮歡的,輕者丢烏紗帽重判;重者就是砍頭了。昌文柏當了這麼多年的捕頭,如何不知這一點,白着臉,許久都未說話。許久,他慢慢擡起頭,看向陸莫甯:&ldo;大人……我懂你的意思了。&rdo;如果這世間還有人能夠勸動昌榮歡,那就隻有他了,否則,昌榮歡不會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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