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真的,隻是幫她取暖,無關風月。不可否認,這樣單純的動作,這樣的專注,她心間那暖暖滑過四肢百骸的感覺,叫做感動。她的雙手緊了一下,在抗拒與感動之間遊移,最終,她歎了一口氣,将自己的頭颌埋在了他的胸膛。罷了,罷了,從此以後,她好好的和夜箫過日子吧。夜箫并沒有察覺她的掙紮,兩個孩子也并沒有關注到厚厚的被子下&ldo;暖暖&rdo;的一幕,他們笑嬉嬉的将故事書遞了過來。格格開始點故事,&ldo;要聽人魚公主!黃老師總是不講這個故事,說這個故事不适合小孩子聽!&rdo;反正就看書念字,他管他人魚公主還是白雪公主!夜箫騰出一隻手,接過了故事書。&ldo;在海的遠處,水是那麼藍,像最美麗的矢車菊花瓣,同時又是那麼清,像最明亮的玻璃……&rdo;他照本宣科,念得面無表情,人魚公主還沒出場,已經徹底被兩個孩子嫌棄掉,&ldo;爹地!不要念得這麼快拉!&rdo;抗議生效,夜箫無奈的放緩音調。&ldo;……她們是六個美麗的孩子,而她們之中,那個頂小的是最美麗的了。她的皮膚又光又嫩,像玫瑰的花瓣,她的眼睛是蔚藍色的,像最深的湖水。不過,跟其他的公主一樣,她沒有腿,她身體的下部是一條魚尾……&rdo;&ldo;爹地讨厭拉,念得一點感情也沒有!&rdo;抗議無效,夜箫頭皮發麻,依然面無表情的念着,就象在念得是最最無聊的财經消息。&ldo;……他美麗的眼睛已經閉起來了,要不是人魚公主及時趕來,他一定是會淹死的。……鮮紅的太陽升起來了,在水上光耀地照着。它似乎在這位王子的臉上注入了生命……王子漸漸地蘇醒過來了,并且向周圍的人發出微笑,可是他沒有對她作出微笑的表情,當然,他一點也不知道救他的人就是她……&rdo;身邊傳來了兩道均勻的呼吸聲,兩個小魔頭終于睡着了!夜箫松了一口,合上故事書。&ldo;接着呢?&rdo;沒想到懷裡傳來一聲細響。他低下如水晶般茶色的眼眸,對上她聚精會神的眼睛。&ldo;還想聽?&rdo;他問得很輕聲,仿佛生怕吵到兩個孩子,更仿佛生怕吓到懷裡的大孩子。&ldo;恩。&rdo;她矜淡的點頭。好,她想聽,他就願意把她當孩子一樣寵着。他重新翻開了故事書,&ldo;……他挽着她的手,把她領進宮殿裡去。正如那巫婆以前跟她講過的一樣,她覺得每一步都好像是在錐子和利刀上行走……王子一無比一天更愛她。他像愛一個好孩子那樣愛她……教堂的鐘都響起來了,傳令人騎着馬在街上宣布訂婚的喜訊。小人魚向上帝的太陽舉起了她光亮的手臂,她第一次感到要流出眼淚……人魚公主變成翻騰的泡沫消失在大海裡。&rdo;故事完了,懷裡的人異常的沉默。&ldo;睡吧。&rdo;他輕柔的拍拍她的後背。&ldo;為什麼人魚公主不落下那一刀呢?&rdo;這個故事,幼年聽着和成年後同着,感覺真的是完全不同。因為他的眼裡沒有她的存在,因為,愛是成全。這句話,埂到夜箫唇邊,卻怎麼也吐不出來。如果愛是成全?那麼他就是全天下最僞善的人。他的背上有一個十字架,即使連上帝也無法赦免他的自私,他的掠奪。但是,擁着她,等于擁抱住了全世界的幸福,所以,這一輩子先讓他幸福吧,下輩子、下下輩子再讓他下足地獄,為所犯的錯誤一一贖罪吧。為什麼人魚公主不落下那一刀?因為,如果她可以落下那一刀,她就不會為了來到王子的身邊付出一切。正如,如果他可以離開她。十四歲那一年第一次殺人以後,埋在雪地裡的他,連心髒也沁涼了,他不想從此成為殺人的工具,他想離開這個家。如果可以不愛她,那麼,世界的某一端的今天,他也許隻是一個小小的白領,他也許可以過着平凡人的生活。如果可以不愛……他微涼的唇劃過她的額、吻上她矜淡的雙眼。如果可以不愛,那麼,這一刻,他不會那麼想吻上那個與心髒那麼貼近的位置。……喬翎的手心微燙,心在發慌,孩子就在咫尺之處貼着她的後背,她不敢,也不能推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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