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寸
一夜無眠,梁憶瑾躺在羅漢床上睜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天色由深變淺。
彥卿習慣早起,今日卻沒了動靜,直到天光大亮,他還是睡着。梁憶瑾也沒吵他,兀自換了衣裳出來。
杜嬷嬷在門口已經打了好幾個來回,又不敢擅自進去,急得團團轉。見梁憶瑾獨自出來,才舒了口氣,又趕忙往她身後瞧瞧。
梁憶瑾揉着太陽穴,輕聲道:“王爺昨兒喝多了,還沒起呢,嬷嬷給他煮碗醒酒湯來吧。”
“都煮好了,奴婢這就去端來。”杜嬷嬷才要轉身,又不放心地問了一句:“昨夜一切安好?”
杜嬷嬷年紀大了,經不住熬夜,夜裡都是由芊兒伺候。今兒晨起見芊兒臉色不佳,問了才知道林堯的事被彥卿知道了。
梁憶瑾擡眸,“放心吧。”
意思是昨夜并非一切安好,但是,放心吧。
杜嬷嬷滿眼心疼,卻又無能為力,隻能淺淺應了一聲:“那奴婢先去給王爺端醒酒湯。”
芊兒端了洗臉水來與杜嬷嬷打了個錯身,眼皮浮腫,一看也知是沒睡好。
梁憶瑾擡手指了指院中的石墩,“我就在這裡洗吧,别把王爺吵醒了。”
昨晚梁憶瑾一直等到芊兒回來才進屋去睡,此刻兩人相視一眼也無别的話說。
洗了臉,人也通透了些,正好杜嬷嬷端了醒酒湯來,梁憶瑾伸手接過,“我去吧,你們在外頭候着就行。”
推開門,彥卿穿着一身雪色的亵衣靠在床頭,懶懶地看過來,“你給我換的衣裳?”
“嗯,怕殿下睡得不舒服。”梁憶瑾将茶盤放在小幾上,端起湯碗吹了吹遞給彥卿,柔聲道:“殿下喝口醒酒湯吧。”
“你不用喝?”彥卿睨着她,問得意味深長。
“不用,”梁憶瑾退後兩步在小杌上坐下,雙手相握置于膝上,看向彥卿的目光平靜如水,“殿下想知道将軍的事大可以直接問我,不必等我酒後吐真言。”
她說得坦蕩,反倒顯得彥卿裝神弄鬼的。
“你說得對,我該直接問你的。”他端着湯碗的手背青筋若隐若現,根本沒有表現出來的那樣淡然,而這反讓梁憶瑾繃緊的心弦稍稍松了松。
她輕輕歎了口氣,聲音中帶着絲絲落寞,“殿下也知道我父王曾經想将大位傳給我,于是他把我送去北營學習軍務,而林将軍是北營軍少帥,又與我從小相識,便自覺領了照看我的任務。”
“他之于我,就像他的父親之于我的父王,是守江山的脊梁。男女之情非分之想,我說從來沒有過,殿下大概不信,但這是事實。”
她指尖微顫,眼底也慢慢有了淚,“自我知道我要繼承大統的那一日起,姻緣就被我給祭了。不光是對林将軍,我對任何人都從沒有動過兒女情長的心思,這也是為什麼我一開始會拒絕和親。”
熬了一夜,梁憶瑾的臉色本就憔悴,此刻眼底的淚将落未落,沉甸甸的,整個人仿佛一擊即碎。
彥卿有些不敢看她。
梁憶瑾乘勝追擊,刀子專往彥卿心頭紮:“殿下說過會護我,或許隻是随口哄着我玩,但我記下了。因為從小我就知道沒人護我,我知道等着我的是人心險惡,是江山飄搖。若發生什麼,我必定是首當其沖的那一個。”
“我感激殿下,因為來了大楚之後我終于有機會做些姑娘家做的事,制香粉,逛胭脂店,滿大街尋着老字号去吃好吃的,或許說來您都不信,但我從來都沒有做過這些。”
如果說梁憶瑾的眼淚已是利器,那此刻的淚中帶笑簡直是朝着彥卿的七寸狠狠的一擊,讓他再無還手的可能。
屋裡一時陷入靜默,落針可聞。
“你過來,”彥卿啞着嗓音叫她,“我昨夜醉酒頭疼得厲害,你過來我身邊吧。”
這話說得真是絕了,祈求中又賣了可憐,再加上顔如冠玉的一張臉,還真是招人心疼。
然而梁憶瑾坐着沒動,眼淚一滴滴打落在手背上。她低着頭,弓起的脊背劇烈地抖動,整個人蜷縮成小小的一隻,惹人憐愛。
彥卿歎口氣,把湯碗放在床沿上,緩步走到梁憶瑾跟前,随手扯了一把杌子挨着她坐下,環臂将人攬入懷中,輕聲問:“你知道我擔心的是什麼嗎?”
梁憶瑾抽噎着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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