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臨看到他的一瞬間有些恍惚,實際上,他對謝瑜的這副裝扮再熟悉不過。邊城分别後的一年裡,每次在戰場上相遇,謝瑜都是這般模樣,身着銀甲,眼神冷漠地揮舞長劍,帶領士兵沖鋒陷陣。
此刻,謝瑜握緊了手中的劍,抿着雙唇,銳利的目光如箭一般射向餘安,帶着警惕與冷漠:“餘副将也在啊,叔叔正找你呢,形勢緊張,莫要耽誤了正事。”
餘安聞聽此言,放下撫摸狄臨的手,緩緩站起身來,優雅地拂去衣服上的褶皺:“我明白了,這就過去。”言罷,他同狄臨道别,随後與謝瑜擦肩而過,眼神晦暗地看了謝瑜一眼,便離開了。
狄臨凝視着謝瑜逐漸靠近的身影,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那曾經被他射穿的腿部。謝瑜輕甲内穿着一襲雪白的長褲,長靴緊緊包裹着白褲,将其筆直修長的雙腿線條完美勾勒出來。走路時,随着輕甲的微微擺動,那雙腿若隐若現。
謝瑜本想詢問剛才的情況,卻又擔心提及餘安,會激怒狄臨。他皺着眉頭,竭盡全力地抑制着内心洶湧的占有欲和那些陰暗的念頭。
他佯作無事,走到狄臨身旁,剛剛坐下,便聽到狄臨突然開口。
“明明不過短短一年,邊城的種種卻恍若隔世。那一年的沙場上,你也穿着這樣一身銀甲。”狄臨凝視着謝瑜的腿,若有所思,眼眸中流露出絲絲懷念,不知是思念謝瑜,還是追憶當年的自己。
如此想着,他擡頭望向謝瑜:“說起來,已經許久未見你的腿傷發作了,是找了名醫調養嗎?”
謝瑜身軀一僵,盡管邊城的回憶确實美好,但每次提及,他内心深處總會湧起一股愧疚。他略顯生硬地回應道:“嗯,在京都時,特意請了名醫調養,那樣走路,終究是不好看。”
狄臨目光微黯,迅速轉移話題:“你方才要給我看什麼?”
謝瑜将手中的劍刃遞上:“今日我與馮超交手,擊落了他的佩劍。雖他實力平平,但此劍卻實屬上乘,與父親的文士劍相比,亦不遜色分毫。”
狄臨接過劍刃端詳,眼中閃過一抹驚豔。如謝瑜所言,此劍樸素無華,卻堅韌鋒利,堪稱吹毛斷發。
“此劍的形制極具西涼特色,我想你會喜歡,便特意拿來送你。”謝瑜見狄臨愛不釋手,補充道。
狄臨又仔細打量了一番,劍把上的花紋雖已模糊不清,但仍可辨認出是西涼獨特的紋路,劍刃尾端還镌刻着一個西涼的名字,曆經歲月磨損,已經難以辨認。
狄臨點點頭:“的确是西涼的劍。隻是我不擅使長劍,更擅長短刃和重弓,這劍還是你留着吧,我用文士劍便好了。”
謝瑜有些失落地輕點了幾下頭,緩緩接了回來。
看着謝瑜那落寞的神情,狄臨的心不知為何,竟有些發軟。
帳子裡鋪着柔軟的毯子,狄臨又極少出門,因此平日裡在帳中,他總是光着腳,此刻見到謝瑜這副模樣,他用手半撐着頭,不由自主地将腳輕輕踩在謝瑜的腿上,那雙腿如他所想的一般結實緊緻,此時還有些僵硬。
溫熱的腳隔着布料,仿佛一股暖流傳遞着溫度,謝瑜動作一僵,擡頭意味深長地看着狄臨,嘴上還要佯作傷心:“怎麼了?你不喜歡我送的劍,我也不知道該拿什麼去讨好你了……你好難伺候啊,小将軍。”
狄臨微微皺起眉頭,語氣中帶着些許不滿:“你這人怎會如此歪曲事實,我何時難伺候了?我不喜歡長劍,但是……”
“我喜歡你啊。”他加重了腳上的力道,仿佛要将謝瑜曾經的傷痛踩得更深刻一些。
謝瑜卻毫不在意,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淺笑,起身緊緊拽住狄臨的腳:“那可不行,将軍,我可是良家子弟,怎可平白無故地委身于你?你毀了我的清白,自然是要給我一個名分的。”
狄臨的動作一滞,他試圖抽回腳,卻發現謝瑜的力氣極大,宛如鐵鉗一般死死地拽住他的腳。
謝瑜輕笑出聲,手上用力一拉。
狄臨毫無防備地被他拉了下去,身體卻又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謝瑜湊近他的耳邊,輕聲呢喃:“躲什麼?莫非你不想給我名分?那你想把這名分給誰……”
狄臨剛要順着他的話回答,雙唇卻被謝瑜狠狠堵住,如狂風暴雨般的熱意席卷而來,他的鼻尖被謝瑜的氣息所萦繞,那是鸢尾檀香和淡淡的血腥氣交織而成的獨特氣息。
謝瑜身上的輕甲堅硬銳利,狄臨的手臂被蹭得微微泛紅,仿佛一朵盛開在雪中的紅梅。
許久之後,謝瑜才微微松開狄臨,目光如炬,凝視着他身上的紅痕,眼中的欲氣如洶湧的波濤,翻滾着無盡的惡念。
他單手卸下輕甲,将狄臨輕柔地抱起,緩緩走近床榻……
餘安從成王帳中議完事出來,夜幕已然深沉。他叫來親衛,詢問狄臨的情況,聽着親衛的彙報,他的眼中頓時浮現出一片陰翳,仿佛被烏雲遮住的明月:“你是說,謝瑜剛剛才從他帳中離開?”
“是,謝将軍說,是為了同狄公子賞劍,狄公子對那劍愛不釋手,便多把玩了一會。”
“賞劍?”餘安阖上雙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賞劍?虧謝瑜想得出來!狄臨對長劍并無興趣,他不信謝瑜會不知道,他特意拿了把長劍過去,又把旁人支走……
餘安猛地睜開眼睛,眼中的殺意洶湧而出。或許,他當初就不該勸阿臨,本是想讓阿臨放下心來,不料卻白白便宜了他那禽獸外甥。
他原本并不想殺謝瑜,畢竟謝瑜智謀過人又狡詐如狐,殺他并無好處,操縱他為己所用便可。但如今……
餘安深深地看了一眼謝瑜的營帳,心中百感交集。
姐姐,你真是養了個好兒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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