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瑤就這麼跟随者這批劫匪,開始了長途跋涉。她悄悄地用自己吃飯的次數來計算天數。根據這些人吃的飯食來推算,他們是一天吃兩次,應該是早晚一次。他們會将飯給她吃,還會帶她下去方便。偶爾會有人用粗糙的言語來調侃她,可是說這話的人會被推開。她知道自己長得并不差,在這麼幾個粗魯的男人中間,簡直是如同羔羊入了狼群,可是那些人竟然沒有人動過她。她能感覺到,他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緊攥着自己那蝴蝶結發卡,她想起了那個像鬼一樣觸碰自己臉頰的人。那個人,到底是誰?他為什麼要綁架自己?最初她是懷疑過這個人綁架的目的是來威脅原勳,可是她已經吃了十七頓飯了,八天半的時間過去了,她明白這個人真得不是要威脅原勳。他竟然是要帶自己離開?為什麼,他是誰,認識自己?童瑤默默地咬着唇在那一片摸不到半點光亮的黑暗中,眼前仿佛老電影一般浮現了過往的一幕幕。她再次記起了那個夜晚,十八歲的晚上,她聽到隔壁傳來可疑的聲音。那個時候還太單純,不知道那聲音意味着什麼。以至于如今的她并不能相信,那是自己的癔想。因為自己不可能憑空捏造出一個自己從未聽到過的聲響,而且這個聲響恰好在夜晚被賦予一種引人遐思的含義。如果真的曾經有過那種隻有男人能發出的粗重喘息,那個男人應該是誰?忽然之間,曾經讓她倍感屈ru的問話全部湧入腦中。你的母親有幾個追求者?你的母親和幾個男人有過交往?你在家中是不是有過其他男性?她低下頭,抱住腦袋,痛苦地咬緊了牙。是誰,那個人到底該是誰?那個人和眼前這個劫匪,會有關系嗎,會有關系嗎?一千次的懷疑,一萬次的推翻懷疑,她已經開始不相信自己的記憶、感知和邏輯。他們說她病了。如果可以,如果不是她感知到自己的思維是如此地清晰,那麼她甚至願意相信,她真得病了。而就在這混沌無助之中,仿佛有一點星星般的火光一閃而逝,她想捉住,可是卻再也無法尋覓。總覺得她應該知道這個人是誰的,卻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時候,她又一次回憶起那個人觸碰自己臉頰時的感覺,當時分明是仿佛被鬼觸碰了一樣,可是現在細細回憶起來,卻覺得那個觸碰帶着幾分溫柔。況且,這一路颠簸過來,她是毫發無傷。為什麼?正冥思苦想,她聽到了遠處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還有人們竊竊私語的聲音,那些人好像在憂慮,在暴躁,在不安。她的心頓時縮緊,所有的精力全都集中在耳朵中,敏銳地捕捉着空氣中傳來的任何一絲波動。可是周圍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周圍連一絲風都沒有,更不要說聲音。她動了動幹澀的喉嚨,擡手摸了摸包包裡的蝴蝶結發卡。周圍一定是有變動的,可是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正想着,忽然有人跑了過來,拉起她,厲聲道:&ldo;跟我走!&rdo;&ldo;快點,先帶她離開!&rdo;于是她被迫往前逃跑,那些人跑得很快,攥着她的手腕子往前拽,她意識到了什麼,心跳一下子加速了,忍不住大聲叫道:&ldo;放開我,放開我!&rdo;周圍開始湧現出雜亂的腳步聲,男人厲聲呵斥的聲音,甚至還有幾聲震天的槍響。最後那些人終于趕過來,将他們團團圍住。&ldo;站住,不許動,把手舉起來。&rdo;幾個利索嚴厲的聲音響起,又有機械響動,咔嚓咔嚓的。那雙原本粗魯地攥着她手腕的手松開了,她怔怔地站在那裡,不知道該看向何方。她想,她是被救了吧?正迷惘着,她已經跌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那個懷抱裡的氣息太熟悉了,盡管夾着一點血腥味,可是依然熟悉到讓她想哭。&ldo;瑤瑤,沒事了,沒事了,再也不會有事了。&rdo;男人往日總是沉穩的聲音這個時候竟然帶着仿佛恐懼一般的顫抖。随着他的聲音,眼前蒙了很多天的黑暗被除去,她感受到一陣刺眼的光亮。幾乎睜不開眼睛,她軟綿綿地倚靠在他胸膛上,讓自己的臉埋在他肩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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