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兄,是真的,我真的考中了!”
蔣羽書興奮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林婉清不自在地咳了咳嗓子,想把手抽回來。
這個世界,即使是夫妻,在人前做些拉手擁抱的親密舉動也是會被指指點點的。
沈清晏知道林婉清的想法,又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才不舍地放開,回頭看着蔣羽書恭喜道:“恭喜蔣兄!”
蔣羽書回了一禮笑着道:“同喜同喜,我就知道,沈兄一定是謝元,果然被我猜對了!”
幾個人一邊說笑一邊往回走,快到巷口時,蔣羽書歎了口氣說道:“林兄這次落榜,心裡肯定難受着呢!”
想到剛剛見到的情形,幾個人也沉默下來。還是何英催促趕緊回去準備紅包,喜果,報喜的人馬上就要到,這才各自回了家。
鄭氏聽說沈清晏中了謝元,喜不自勝,給家裡每個人都封了紅包,又将報喜人的紅包也準備好,就聽到遠遠的傳來了敲鑼打鼓的聲音,整個巷子裡瞬間沸騰起來。
所有的鄰居聽說巷子裡居然一次出了兩個,其中一個還是謝元,剛搬來沒多久,紛紛跟着湊熱鬧,想蹭點福氣。
第一個進的是蔣羽書的家裡,何英出手大方,給報喜的人封了個大紅包,給所有來圍觀道喜的人都發了喜果。
報喜的隊伍完成了任務便直奔沈家。
因為是謝元,報喜的人從巷子入口就一直在唱詞,唱着沈清晏的名字和功名,林婉清和鄭氏站在門口相迎,将報喜的人請進了院子,又将提前準備好的大紅包奉上。
何嬸和阿梅一人手裡端着一簸箕的喜果和銅闆,朝着圍觀的人撒去,人群一下子沸騰起來,不但有果子吃,還有喜錢拿,換誰能不高興。
看門的清風和青石也是一臉興奮和驕傲。
自家主子考中謝元,他們的身價也會跟着水漲船高,他們自小命不好,被不停地賣來賣去,吃不飽穿不暖,如今被賣到了沈家,不但吃好的喝好的,主子也從不拿他們當下等人看,他們已經覺得是前世燒高香才求來的好運道了,沒成想後面還有越來越大的福分等着他們,不禁在心裡暗暗發誓,這輩子唯主子馬首是瞻,必對主子忠心不二。
報喜的人見沈家家宅如此漂亮,出手也大方,心裡也是開懷,收了紅包,說了一籮筐的道賀和祝福的話,方才離開。
整個巷子熱鬧了好一陣子才安靜下來,早已将大門緊緊關閉的蘇月,捂着耳朵悶在家裡,聽到外面不再鬧騰,才将捂着耳朵的手放了下來。
林秀成看着蘇月,滿心内疚,走上前拉着她的手說道:“是為夫無能,沒能讓你有如此體面,你相信我,下一次我一定能考中,這次隻是意外!”
蘇月低着頭不說話,她現在對林秀成滿心滿眼的失望,要錢沒錢,要地位沒地位,要面子沒面子,她都開始後悔當初為什麼要用盡一切手段嫁一個這樣的男人,空有那一副皮囊有什麼用?
但畢竟才新婚半年,要說沒感情,那是假的,她在這之前已經沖着林秀成發了好一頓牢騷,如今也不忍心再埋怨,隻能沉默着。
林秀成看她這樣,心裡不可抑止地慢慢發涼!
從鄉試結束到現在,一直是他在安慰體諒和包容自己的妻子,而蘇月,除了抱怨,未曾有一次問過他的身體是否還好,他是否也難過?
就算他用盡辦法去哄她,想讓她開心一些,她也還是這副默默無言,傷春悲秋的樣子,他不知道怎麼辦!
他很愛自己的妻子,希望她開心。但是他也是人,也憧憬互相體諒,互相安慰,互相鼓勵的夫妻關系。
兩個人就這樣相對無言,直到蘇月的肚子咕咕叫了幾聲,林秀成才輕聲說道:“我給你煮點面吧!”轉身去了廚房。
而蘇月看着林秀成的背影,委屈地流下了眼淚,她能感受到林秀成對她的愛護,但是她就是接受不了自己的男人比别人差,這讓她很痛苦。
這邊林婉清和何英計劃着為兩個考中的人慶祝一下,但考慮到林秀成的處境,林婉清提議直接去一品閣,她請客。
何英笑道:“那這次就你請,下次換個由頭我請你們!”
林婉清本來想讓家裡的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去,鄭氏提議道:“你們年輕人一起去,有話聊,我就不去湊熱鬧了,我帶着他們在家裡吃!”
林婉清想想覺得也好,反正已經和鄭氏說定,過兩日要回老家清水村正經辦個筵席的。在這就和幾個同窗簡單慶祝一下。
傍晚的時候,林婉清讓鄭雲川去請方予林和方予初,她則帶着何英先去了酒樓。沈清晏和蔣羽書先去了一趟林秀成家裡。
兩人到的時候,蘇月還在屋裡睡覺,林秀成過來開的門,見是他們倆,林秀成眸子一瞬間的暗淡,随即勉強笑道:“恭喜沈兄和蔣兄了!”
說着便将二人請進了書房。
蔣羽書見林秀成坐在案幾前,一副頹敗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林兄,你可不要擺出這幅頹勢,你今年才多大,你看看我,我整整考了三次才考中,這世上能有幾個人一次就考中的?”
說完他看了沈清晏一眼補充到:“當然,像沈兄這樣的除外,總之你相信我,下次一定能考中,這次隻是意外!”
林秀成擡頭看着蔣羽書問道:“蔣兄落榜時,嫂子可有怨怪過你?”
蔣羽書大咧咧道:“那道沒有,我媳婦她天生随性......”
蔣羽書還沒說完,便被沈清晏捅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住了嘴。沈清晏淡淡道:“家裡人怨怪也是人之常情,這世道,尋常女子一生的榮辱都系在丈夫一人身上,林兄要考慮的不是獲得家裡人的體諒,而是打起精神,卧薪嘗膽,或争取下一次的高中,或做一點實事讓她對你們這個家有所期盼,而不是整日裡惶惑不安,看不到希望,這才是一個為人夫該做的事情!”
林秀成消化了一會兒沈清晏的話,雖還是有所不解,但還是受教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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