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大王起身了麼?&rdo;躍問。&ldo;正是。&rdo;小臣乙讪讪答道,片刻,又猶疑地瞥瞥躍,&ldo;王子今日還要去求大王?&rdo;躍神色無波地看他一眼,沒有答話,邁步朝前走去。不遠處,湡宮的兩名守衛不時瞄着這邊,見到躍過來,連忙行禮。&ldo;昨夜何人來過?&rdo;躍在他們身前停下,問道。兩人相觑以前,嗫嚅道:&ldo;昨夜無人來此。&rdo;躍颔首:&ldo;爾等記好。&rdo;說罷,帶着小臣乙徑自離開。聽着那熟悉的話語聲在外面漸漸消失,罂睜着眼睛,手裡緊攥着脖子上的玄鳥,淚水順着眼角緩緩滑下。作者有話要說:暑假……暑假……密語姱來到湡宮的時候,正值午後。早晨的時候,躍身邊的小臣乙來找她,說罂那裡缺少用物,讓她送些去。姱心中本來就惦記不已,聽到這話,一口答應下來。湡宮本來就偏僻,加上現在人人都知道罂有祟,宮人避之唯恐不及。看着空蕩蕩的宮道,姱不禁苦笑,現在敢來看罂的,或許也就隻有她了吧。姱走進宮門的時候,兩個守衛站在廊下聊天,似乎什麼也沒看見。狀況和小臣乙保證的一樣,姱放下心來,徑自往宮内走去。湡宮雖舊,宮室卻算完好。姱不認為罂會被安排在正殿,她四處看看,走到堂後,果然,她見到一處偏室半掩着門。&ldo;罂?&rdo;姱走到門前,試探地喚了一聲。&ldo;在此。&rdo;她聽到罂回答。姱推開門。罂坐在離門不遠的糙鋪上,手裡正将一根禾梗慢慢剝着。光照從門外透來,隻見她的頭發和衣服收拾得齊整,神色平和,姱看着一怔。&ldo;你來了。&rdo;罂看着她,微笑道。&ldo;嗯。&rdo;姱點頭,盡量讓語氣輕松,&ldo;給你送些用物。&rdo;停了停,她補充道,&ldo;是王子躍之意。&rdo;&ldo;我知曉。&rdo;罂唇角淡淡彎着,&ldo;是我讓他去找你的。&rdo;大邑商的街市上,正逢圩日。天寒将至,許多人都出來交易些過冬的用物,格外熱鬧。有人的地方就少不得八卦,一處有樹蔭的路旁,十餘個閑人散散坐着,一邊吃着糗糧一邊談論着大邑商最近的新鮮事。&ldo;……大事大事,何事大得過昨日的日暈。&rdo;一名老者說着,仰頭灌了一口陶壺裡的酒,搖頭道,&ldo;我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看日暈,腳都軟。&rdo;&ldo;你飲了幾十年的酒,哪日行路不腳軟?&rdo;旁邊一人嗤笑他,&ldo;我見那日暈也無甚好怕,今日大邑商還不是照常人山人海。&rdo;&ldo;可不是!我婦人昨日生産,就生出了個□有物的!&rdo;這話出來,衆人一陣哄笑。&ldo;你們懂什麼!&rdo;老者再灌一口酒,臉色酡紅地瞪着他們,&ldo;在我家那邊,若遇到日暈,族長要親身來殉!&rdo;&ldo;你家在西邊,此處可是大邑商。&rdo;一人笑道,&ldo;不過我聽說,王子躍娶婦之事因此拖下了。&rdo;&ldo;不是拖下了,是娶不成了。&rdo;另有人cha嘴道,&ldo;昨日本是要蔔王子躍與新婦生辰,可偏偏遇着了日暈。我堂兄的婦人的外甥在廟宮裡供役,他說廟宮裡都傳開了,那新婦身上有祟,如今被拘入了圉中。&rdo;&ldo;啧啧,那日王子躍入城我去看了,那新婦可是個美人,可惜哩!&rdo;&ldo;可惜什麼!招來日暈,那祟氣可不是一般的重,我看處以祡刑也不為過!&rdo;……這個話題是熱門,衆人議論紛紛,七嘴八舌地扯着街頭巷尾聽來的最新消息。邊上,一名中年人始終不語。睢罂呢……心裡歎一口氣。他想起主人,昨日聽到消息的時候,那臉色不是一般的沉。本來說好明日要離開,也不知還能不能走。中年人聽着他們說話,少頃,看看天色,日頭又斜了一些。他心裡尋思着該回去找主人才好,于是把糗糧吃完,站起身來,拍拍手。離開的時候,那些人還在談論着王子躍和新婦的事。中年人走兩步,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不遠處的一人。那人一直坐在牆根,跟他一樣不曾說話,頭上的竹笠壓得低低的,隻能看到下巴上濃密的胡茬。雖然坐着,中年人還是能看出他身形精壯颀長,應該年紀不大。那裝扮,無論怎麼看都與市井中的普通仆役無差,可是不知為何,中年人卻覺得這人身上有種說不清的感覺,讓他掃一眼就停住目光。想多了吧。中年人自嘲,加快步子朝行人擁擠的市集走去。室中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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