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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思看書>暮春之令 > 第69頁(第1頁)

第69頁(第1頁)

&ldo;幸會……劉公子。&rdo;徽妍還禮,費了好大的決心,才把後面這個稱呼說出來。皇帝似乎對她的表現很滿意。&ldo;女君從何處回來?&rdo;他問。&ldo;槐裡。&rdo;徽妍停了停,補充道,&ldo;妾去探視姨母。&rdo;皇帝颔首,看着她,神色随和,&ldo;在下聽聞太傅歸葬此間,今日路過,欲往祭拜,但不知墓在何處,如今遇到女君,卻是正好,未知可否指點。&rdo;他一番話說得規矩,倒真是像一個來給王兆掃墓的舊日弟子。徽妍的心稍稍開解些。不過如果真是尋常弟子,徽妍并不必親自指引,遣兩名家人帶路,再禀報王璟便是。可是皇帝麼……她瞅瞅他的神色,卻什麼情緒也看不出來,一貫的滴水不漏。徽妍自然沒那麼大的膽量讓家人去伺候皇帝,暗自平定了心緒,大方地再禮,&ldo;公子遠道而來,妾父有知,必是欣慰。墓地就在附近,待妾引路與公子。&rdo;說罷,她吩咐家人,登車,引着皇帝車駕往王兆的墓地馳去。這般季節,王兆墓地四周的竹林正是蒼翠欲滴,涼風陣陣。家人時常來打掃,墓地甚是整潔,還供有新采摘的桑葚。皇帝倒真是來祭拜的,隻見侍衛從車裡搬出各式祭品來,一樣一樣,在墓前擺得規整。皇帝親自盛酒,祭告了一番,将酒灑在地上。徽妍在一旁看着,忽而有些欷歔。母親曾告訴她,當年,她遠走匈奴,王兆被罷官奪爵,雖一家人都平安,對他卻是重擊,以緻抑郁而終。先帝待他,其實不可謂不好,隻是這君臣之情,最後不能算得善終。如今皇帝親自來墓前祭拜,可算是彌補?徽妍看着皇帝行禮,忽而覺得有些心酸,不禁移開目光,不忍多看。祭拜完畢,皇帝四下裡看了看,道,&ldo;太傅生前愛竹,歸宿于此,他當是喜歡。&rdo;徽妍道:&ldo;這片竹林乃父親生前栽下,臨終之前便吩咐過,務必歸葬此處。&rdo;皇帝颔首,又注視了一會王兆墓,目光平靜。掃墓之後,皇帝緩步踱出竹林。徽妍跟在後面,不時擡眼瞅瞅。他的個子大概比王恒還要高一些,徽妍平視,隻能看到他的後頸。迎面而來的風中,似帶着淡淡的味道,好像是皇帝衣服上熏的香氣,好像又不是。誰也沒有說話,看着他步履閑适,徽妍心裡又開始七上八下。她看看天色,心想,如今已是午後,皇帝出來應有許久了,會回陝邑去吧?猜測間,已經行至竹林外,各自的馬車都等候在那裡。&ldo;公子,&rdo;徐恩走過來,聲音客氣,&ldo;現下,是回陝邑,還是……&rdo;他眼角瞥向徽妍。徽妍的心提起來。皇帝也看向她,片刻,又看看侯在馬車邊上的家人,笑笑,&ldo;在下還未拜訪過太傅夫人,未知可否登門叨擾?&rdo;擔心什麼來什麼,徽妍聽着這話,幾乎無語。他是皇帝,想去哪裡去不得。他這般問,難道自己敢說&ldo;不可&rdo;?雖然她其實想得很……徽妍扯起一個違心的微笑,行禮道,&ldo;母親正在家中,公子莅臨,門戶生輝。&rdo;皇帝亦不客氣,莞爾颔首,&ldo;如此甚好,還煩女君引路。&rdo;車駕一路到了王家的家宅,皇帝下車,擡頭望了望。隻見這屋舍與别處所見大緻無異,鄉間著姓門第的田宅,前有桑林後栽梓樹,望之頗得閑适之意。徽妍心裡打着鼓,方才一路上使勁回想,母親和兄嫂在長安的時候,可曾見過皇帝?她隻知道,皇帝登基之後,他們應當是不曾見過的,可是登基之前麼……徽妍沒有答案,母親當年是太傅夫人,兄長則在太學,而二皇子平日似乎與他們并無交集,也不愛去枭羹宴之類能見到各等百官和家眷的地方。心事重重地下了車,門前,已經有家人出門來迎接,見到徽妍與一個青年男子回來,不禁詫異,一邊行禮一邊偷眼打量。&ldo;公子請。&rdo;徽妍對皇帝道。皇帝收回張望的目光,看看她,神色平和,&ldo;女君請。&rdo;說罷,将侍衛車駕留在門外,隻帶了徐恩,跟着徽妍進門。才要登堂,徽妍便看到了堂外擺着陌生的鞋履,訝然,瞅了一眼裡面,忙問家人,&ldo;有客?&rdo;&ldo;禀女君,有客。&rdo;家人道,&ldo;是郡中的媒婦來了。&rdo;徽妍愣了愣,不禁躊躇,看向皇帝,心中卻有了念頭。他顯然也聽到了,微微擡眉,&ldo;媒婦?&rdo;&ldo;正是。&rdo;徽妍道,說罷,神色歉然,&ldo;母親此時,恐怕不便……&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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