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楷是識趣之人,莞爾,上前向二人行禮,&ldo;在下叨擾許久,家中還有些事,先告辭。&rdo;王缪有些不好意思,忙道,&ldo;方才宮使忽來,怠慢了府君,實過意不去。如今天将日暮,丈夫與府君多日不見,前番還總說起要與府君聚宴。如今府君既臨寒舍,正好一道用膳,豈不美哉。&rdo;司馬楷苦笑:&ldo;夫人與令丞盛情,本不當辭。隻是在下家中兒女嬌慣,若在下不歸,必不肯用膳。行宴之事還是改日,兩家攜兒女相聚,亦是和樂。&rdo;王缪見勸他無果,隻得同意,颔首道,&ldo;如府君之言,亦是在理。&rdo;又寒暄一番,各自别過,徽妍送司馬楷出門。仆人将司馬楷的車馬引來,停在門前。徽妍與他行禮别過,看着他登車。司馬楷才要上去,忽而回頭。目光相對,徽妍的心又跳了一下。&ldo;在下冒昧,想問女君,将來有何打算?&rdo;他問。徽妍未想他會這般問自己,愣了愣,頰上忽而有些隐隐發熱。&ldo;我……&rdo;她張張口,不知從哪裡說起。司馬楷微笑,補充道,&ldo;在下想說,女君将來若有何難處,可告知在下,在下必全力相助。&rdo;臉上的溫熱仍在持續,徽妍的心似浸沐在春風中一般。她露出笑容,向他一禮,&ldo;多謝府君。&rdo;皇帝前番離京,足有一月之久,回到長安之後,朝中事務已經積壓了許多。他在殿中久坐理政,一連數日,覺得筋骨都硬了。這日無事,邀舅父廣平侯杜焘一道,往上林苑中行獵。駿馬奔馳,号角延綿。皇帝帶着羽林期門馳騁半日,獵得鹿、糜、麂、狐、熊等,數目不一,堆作小山一般。皇帝做主,将獵物犒賞了衆人,在原野中就地紮營,烹煮ròu食。&ldo;陛下好箭法。&rdo;杜焘笑眯眯地恭維道。&ldo;你也不賴。&rdo;皇帝道,解下身上的刀,交與從人。宮人早已經鋪設好了案幾席障等物,皇帝在席上坐下,伸手拿了兩隻桃,自己吃一隻,另一隻抛給杜焘。杜焘謝了聲,也坐到席上,并無拘束。&ldo;外祖父近來如何?&rdo;皇帝問,&ldo;朕上次給他派了醫官,背還痛麼?&rdo;&ldo;好了些。&rdo;杜焘道邊吃着桃邊說,&ldo;不過七十古稀,上了年歲,病痛隻多不少。&rdo;皇帝颔首:&ldo;待朕空閑些了,便去探望。&rdo;杜焘謝過,眼睛轉了轉,笑笑,&ldo;不過陛下近來還是莫去了。&rdo;&ldo;為何?&rdo;皇帝訝然。杜焘悠悠道:&ldo;陛下忘了,近來臣堂兄……哦,便是陛下的堂舅,長子娶了新婦。父親去看了婚禮,宴上歸來,便是絮叨不止。什麼&lso;天下那麼大挑什麼女子挑不到&rso;,什麼&lso;别家的二十七八兒郎都生三四個了&rso;,還有什麼&lso;也不知入土時能不能抱上重外孫&rso;……&rdo;皇帝聽着這話,嘴角撇了撇,冷眼睨着他。杜焘觀察着他的神色,及時打住,呵呵一笑,将幾隻櫻桃放到他面前,&ldo;陛下莫怪長輩多話,外祖父和舅父我,都是為陛下好啊。&rdo;&ldo;獨身。&rdo;皇帝拿起一顆櫻桃,放到嘴裡,&ldo;外祖父的兒孫,獨身的可不止朕一個。有人長朕兩歲,外祖父說的是他也不定。朕說得對麼,舅父?&rdo;他把&ldo;舅父&rdo;兩個字說得重些,杜濤一愣,讪讪而笑。杜焘這個舅父,皇帝從小就一直認得心不甘情不願,因為論年級,杜焘隻比他大兩歲。皇帝的母親杜美人,是京畿中的良家子。十四歲的時候選入宮中,因姿容出衆,十七歲被封為美人,第二年,生下了皇帝。皇帝才十歲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母家的親戚,最相善的就是杜焘。杜焘也頗有能耐,先帝去世後,跟随皇帝去西北平羌亂,歸朝得了天下之後,皇帝将他封為廣平侯,食邑五千戶。杜焘性情通達,在朝臣之中,也是比較能與皇帝說得上話的人。采選之事,從年初以來,丞相和宗正為首的一大批人,幾乎每次商議完政事之後就要提一提,近來更是變本加厲,直接将采選作為政事,在朝堂上大說特說。如今,連杜焘這個從不沾他私事的人,也開始遊說。&ldo;陛下,&rdo;杜焘繞過方才那話,接着道,&ldo;陛下,這朝中要是誰人不想勸陛下,那才是心中有鬼。前兩年天下不定,陛下南征北伐,平羌叛,定遼東,又南伐謀逆的百越,無暇為後宮及子嗣計,誰人敢說不。不過若臣來說,曆代帝王,再忙也不曾耽誤納美人生子,陛下已算是千年難尋。而如今好不容易諸事平順,陛下卻仍遲遲不動,臣等坐不住,亦是常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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