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卿在舒地多日,呈報之事務,寡人皆已閱過,甚好。&rdo;楚王贊許地說。蒍賈心中一喜,忙行禮謙過。楚王問起些詳細之事,蒍賈即刻一一禀報,對答如流。楚王聽着,微微颔首,&ldo;此番反叛,雖以舒伯崇為首,其餘六國宗室貴族,亦參與其中。令人細查,凡參與或暗中幫助之人,一律入罪,不可縱容。&rdo;蒍賈應下。楚王看着他,話頭忽而一轉。&ldo;寡人聞,卿早年遊學晉國,與趙氏相識,确否?&rdo;蒍賈一訝,答道,&ldo;正是。&rdo;楚王問:&ldo;可識得趙穿?&rdo;蒍賈道:&ldo;識得,但不過數面之交。&rdo;楚王颔首:&ldo;下月趙穿使楚,連尹問寡人何人主事,寡人便想到了卿。到時,便由卿接待趙穿,如何?&rdo;蒍賈聽得這話,心中一動。趙氏是晉國首屈一指的權臣之家,其中,以趙盾為最。許多年前,晉國骊姬之禍,公子重耳被迫逃亡,侍臣趙衰忠心耿耿,追随左右。數年後,重耳返晉國,繼位為晉文公,重用趙衰,趙氏因而壯大。到了晉襄公時,趙衰去世,兒子趙盾繼承衣缽,繼續為晉國所重用。他輔佐了晉襄公以及現在的晉侯兩任國君,将晉國大權牢牢握在手中,天下無人不知,晉國雖有國君,主事的卻是趙盾。而将要來使楚的這位趙穿,是趙盾的堂弟。沒有人會傻到真以為這隻是一次尋常的來使。楚王今年忽而做出了許多事,滅庸平亂,征讨四方,皆得大勝。這般動作,顯然驚動了北方的晉國。這位趙穿,就是奉了趙盾之命,來探虛實的。這是楚王繼位之後,晉國第一次來使,這邊的接應之人,可謂事關臉面,責任重大。蒍賈知道自己将面對一件棘手之事,卻是精神大振。他臉上露出微笑,向楚王鄭重行禮,&ldo;敬諾。&rdo;阡陌一覺醒來不見楚王,侍婢說,他議事去了。室中的湯沐已經備好,用漆屏隔着,熱氣中帶着蘭湯的馨香。阡陌一直很喜歡這個味道,跨進去的時候,身上的酸痛很是明顯,待得浸下去,溫水包裹,忽而渾身舒泰。她一向不習慣有人在旁邊伺候,見侍婢盯着她身上的紅痕,更是面上一熱,委婉地讓她們退下。那些侍婢年紀看起來并不比她大多少,似乎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皆是詫異。阡陌隻好說,她想一個人洗。&ldo;夫人可是怕吵?&rdo;一名侍婢道,&ldo;我等不出聲便是。&rdo;她們顯然是被人交代過,說話恭敬。見她們不肯走,阡陌很是無奈,又不好拉下臉。&ldo;小人為夫人捶肩吧,&rdo;一名侍婢笑着說,&ldo;從前郢都的夫人們來此,都喜歡在沐浴時讓我等捶肩。&rdo;阡陌的心底觸了一下。&ldo;哦?&rdo;她亦笑笑,&ldo;此地亦有其他夫人來過?&rdo;&ldo;那是自然,此地臨近太一之宮,諸王來拜谒,皆在宮中歇宿。&rdo;阡陌颔首:&ldo;如此,爾等見過哪些夫人?&rdo;&ldo;多了,蔡姬,就是如今的穆夫人,還有黃赢,羅姬,吳姬……哦,還有從前那位臂上有一顆痣的,叫……&rdo;她想了想,似乎想不起來。&ldo;曹姬。&rdo;旁人道。&ldo;正是,曹姬。&rdo;那侍婢笑道,&ldo;比夫人胖些,也是位美人。&rdo;曹姬?阡陌想了想,并不記得有這個人。侍婢似乎明白過來,忙道,&ldo;曹姬是先王的庶夫人,如今已去世了。&rdo;阡陌了然,莞爾,&ldo;原來如此,你說的這幾位,我隻認識穆夫人。&rdo;&ldo;我等入宮服侍補償,也隻知道這幾位。&rdo;那侍婢替她擦洗肩膀,&ldo;大王繼位之後,從未待姬妾來過,說起來,夫人乃是頭一位。&rdo;&ldo;是麼。&rdo;阡陌道,看她并不像說謊,莫名的,心裡松了一口氣。你在想什麼?待回過神來,心裡苦笑。就算她說的是實話,越姬、鄭姬、後宮也是真實存在的,不是說向前看不計較麼,莫再想啦……水霧氤氲,阡陌泡了一會,覺得差不多了,打算起身。&ldo;煩将浴衣取來。&rdo;她說。侍婢答應一聲,走出去,未幾,腳步聲傳來。阡陌正要起身,忽而聽到有佩玉輕撞之聲,覺得不對,猛然回頭。楚王手裡拿着看着她,似笑非笑。&ldo;倒是警覺。&rdo;他似乎十分滿意,&ldo;日後,寡人可不必再憂愁愛姬又被何人拐了去。&rdo;侍婢們皆有些羞赧之色,竊笑地走開。阡陌無奈,岔開話,&ldo;何時回來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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