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擡起頭,那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卻變得黯淡無光,蒙上一層深深的哀傷與痛苦。
他的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聲音也在顫抖着,帶着令人心碎的哽咽。
他用盡全力,才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老……老師。”
話語卻在這裡戛然而止,隻剩下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在空氣中回蕩。
長甯在他旁邊坐下。
撫摸他的頭,并發信息給同事說已經找到李康了,等會帶他回去,讓他通知村裡的人。
李康哭了許久,也許有人陪着,神情慢慢地從痛苦和悲傷中解脫出來,雖然紅腫的眼睛裡還殘留着淚痕,但是整個人已經平靜下來了,慢慢開口。
“老師,我爸媽在城裡面都又有了一個家。”
“我……沒家了。”
“媽媽說,她給我找了個新爸爸,人很好,隻要我以後好好學習,他一定會送我上最好的大學,還能送我出國。但是我一定要聽話。”
“我拒絕了,告訴媽媽我有爸爸。”
“媽媽說,我沒有爸爸了,爸爸已經有新的兒子了。”
“我不信。”李康低聲道。
抓起身邊的一顆石子,狠狠地往遠處丢。
“我打電話過去問,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說寶貝快叫爸爸,爸爸問我,開不開心,以後我再也不孤單了,我有弟弟了。”
李康的聲音裡帶着迷茫和無助。
“老師,我很差嗎?為什麼他們都不要我,你看,前面這片田都是我種的。”
“這三年,他們說很忙回不了家,我……我還存了錢,打算去粵省找他們。”聲音非常沉悶。
長甯安撫,“你很好,開朗活潑,孝順,學習好,打籃球也很有天賦,還會做菜,種地,很多人都比不上你。”
“父母對你好不好不是你能決定的,同樣你的優秀與否也不是父母決定的。”
“你隻要記住,開山,蹈海,三年後憑自己的本事去個更美好的境地,再回頭看,現在的一切不過如蝼蟻般渺小。”
“我們人總有一段路是孤獨的,要一個人走過。而且你也不孤獨,還有你爺爺奶奶,他們陪着你。”
提起爺爺奶奶,李康眼神裡總算有些光彩。
站起來,用袖子一抹眼淚,然後扶長甯起來,着急地想要回去,“爺爺奶奶不知道急成什麼樣了。”
踏着微光,兩人快步往回走。
回到家李康奶奶一把抱住李康,拍着他的背,“乖孫,你怎麼一個人亂走,我們有多擔心啊!是奶奶不好沒教好你爸爸,沒留下你媽媽,嗚嗚……”
“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倆怎麼活啊!”李奶奶壓抑地哭着,抹着眼淚。
看着三人的樣子。長甯和兩位老師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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