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是不是出事了?”
程哲英的語氣過于冷靜,他好像在談論一件并不是很要緊的事情一樣,如不是他身後那一人一獸對程哲英的緊張程度,徐晏飛完全不會覺得,他對這件事兒有什麼不一樣的态度。
“哲英,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李家主他……”
“他怎麼了?”
“在回城的路上,被殺了。”徐晏飛盡量用比較柔和的語氣傳達了這個噩耗。
“全部十九人,無一活口。”小十三接話,說道。
“什麼時候的事兒?”程哲英平靜的來回踱步。
“今天淩晨剛得到的消息,飛鳥還在傳遞消息,具體死亡時間,還未确定。”十三手不自在的搓搓衣角,又抓抓頭發,看起來很怕程哲英會情緒崩潰。
但程哲英就好像聽到了“今晚吃餃子”時的态度一樣,他平靜,理智,且頭腦清晰,他點了點頭,問道:“兇手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迹?”
十三心裡有些愕然,也有些無法理解,李笃對于程哲英來說畢竟是一路護送他來盤龍閣的世伯,就算再沒有感情可言,也不至于對他的死訊無動于衷吧?
想到這兒,十三的心裡有些犯嘀咕,但是他又覺得不應該,這些天相處下來,他覺得程哲英不能是這種人,不能是這種冷血無情,毫無心肝的人,要不然師父也不能上趕着收他為徒。
可是這話又說回來,他這個狀态也太不對勁了,他不是憋着,故意在人前裝成什麼事兒都沒有的吧?
所以十三的語氣也比往常要柔和了一些:
“目前還沒有查到任何蹤迹,不過,小師弟你先不要擔心,九師兄已經帶人下山了,他查案很厲害,用不了多久,飛鳥就能傳回有用的消息。”
程哲英冷笑一聲,他碧藍色的眼睛在一瞬間變得空洞,像一潭湖水,水黑而淵,身上散發着不宜讓人靠近的殺氣。
程哲英很會控制自己的情緒,他的這種在不自覺中散發出來的氣質,他的那一刻平靜下的暴虐,他竟在一瞬間收斂了去,頃刻間恢複了往常平靜的神态。
可那一刻程哲英的樣子,卻讓十三在這夏日酷暑之中感受到了一陣寒氣入體的感覺,他汗毛豎起,手臂處瞬間出現了一排排的小疙瘩。他感到毛骨悚然,有一種把人打入無間地獄的的感覺,十三想不到一個七歲孩子能有這般陰森恐怖的殺氣。
他有些懷疑自己的師父韓嘯天,到底看中了這位小師弟的哪一點?但他肯定,師父看中的,應該不是小師弟渾身上下随時會散發出的這種駭人氣息。
不過十三也能明确的知道,程哲英那一聲冷笑和滿含殺氣的眼神,不是沖着自己來的。
因為程哲英那冷聲冷氣的嘴巴,在此刻動了起來:
“擔心?殺人者才更要擔心自己的命運才對!”
程哲英抱拳在胸,對着十三行了禮,這禮之大,取決于程哲英彎腰程度。
十三受寵若驚,畢竟程哲英自打進了盤龍閣以來,向來都有些随意,十三以為程哲英是不拘泥于這些禮節的人,除了對着師父行了拜師禮之外,倒還真沒見過他對着誰行禮。
現在自己隻是給他傳遞了關于李笃的死訊,他卻給他行了這麼大的禮,腰都要彎到地底下去了。
“小師弟,你這是幹什麼,我們都是親師兄弟,不興這個!”十三上前提起程哲英的手,把他拉了起來。
“十三師兄,多謝你了。”他神情真摯,十三要不是見過他剛才那一副能将人吞沒的樣子,他還真就信了這就是他的底色。
程哲英在跟十三說完之後,側過身子,對着徐燕飛的方向,說道:“大師兄,紮馬步的時辰,先攢着,之後,之後我再補上,我要先走了。”
“你去哪兒?”徐燕飛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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