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回去
“那些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有京華姐陪在北顧哥身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楊斯看着李京華臉上明擺着的心疼,心裡生出幾分不忍。
從前隻是從北顧哥嘴裡聽說過這麼一個人,這還是第一次與真人相處。
……
那一年,陰北顧的祖父,涯角族的老族長突然離世,陰北顧的父親雖然是老族長最小的兒子,卻膽識過人,深受老族長器重。
但不久前,陰北顧的父親響應皇帝号召,去了軍營參與南部戰争,他不在涯角族,族内内亂自然不知。
老族長去之前,本來因為沈漫是硯北人,與沈漫極其不對付的他,專門召見了沈漫,要求她幫着看好涯角族。
沈漫應下了,以雷厲風行的手段,處置了一些人,得到了陰北顧小姑,也就是慕曦母親的鼎力支持,這才将涯角族穩定下來。
剛剛處理完叔伯弟兄的奪位問題,沈漫已經精疲力盡,京城在這時傳來消息,說是夫君得了軍功,要在京城論功行賞。
沈漫頓時心中警鈴大作,硯北的規矩她是懂的,夫君在軍中和她一直有書信往來。
以夫君的職位,隻需要在當地得了賞便可以回來,為何要去京城?
沈漫放心不下,可又不能将年紀尚小的陰北顧獨自留在涯角族,于是當天便急匆匆地帶着小北顧離開涯角族。
之後的事,便全是那一次陰北顧訓練被罰,晚上發燒,楊斯去照顧他,陰北顧說予他聽的了。
沈漫一去京城便看到了夫君被關押了起來,于是将陰北顧丢在了京城做生意的大伯家,一個人四處奔走托關系。
陰北顧當時還不到13歲,人生地不熟,實在離不開沈漫,有一日看着沈漫淚流滿面地出門,便更了上去。
那時候,陰北顧的頭已經被燒來迷迷糊糊地,眼裡喊着淚水,說個不停。
一開始楊斯很認真地再聽,到了後來,楊斯再也聽不下去了,可陰北顧卻無法停下。
嘴裡默默地将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那天廣場上圍着好多好多人,陰北顧身高差了些,那些人在他面前像一座座牆一樣,陰北顧隻能緊緊跟着沈漫的腳步。
兩人終于被擠到了前面,陰北顧一眼便看見了台上的父親,穿着白色的囚服跪在衆人面前。
小孩子雖然不能完全明白這是什麼,卻也知道父親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想跑過去,卻被拿着大刀的侍衛攔下。
沈漫這才發現一直跟在身邊的兒子,平時溫柔的母親用力地将小北顧抓了回來,護在懷中。
台上的人沒有看過來,隻是默默承受着衆人的唾罵。
沈漫在台下眼睜睜地看着周圍的人丢東西上去,直到大刀落下,血濺當場,周圍全是歡呼聲。
陰北顧知道發生了什麼,想轉過去,卻根本沒辦法,腦袋被母親死死地按住。
沈漫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一時間松手,陰北顧轉過了身,迎面對上了那已經落地的頭顱,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沈漫看到那官吏注意到了這邊,趕快沖過去,将陰北顧拉了回來,影入人群,死死捂住了陰北顧的嘴。
眼中的淚珠早已模糊了眼眶,她卻還要死死憋住,無意識地用力,在陰北顧臉上留下的指甲印,甚至掐出了血來。
陰北顧像是知道了什麼,一直默默地在流淚,但卻懂事地沒有過多聲張。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都已經精疲力盡了,周圍的人已經全散了,有專人來擡走屍體。
陰北顧想跟過去,被沈漫拉了回來。
“回去!”
沈漫用盡了最後的力氣低吼着,将小北顧拽了過去,自己獨自一人跟了上去。
小北顧坐在地上,看着沈漫漸行漸遠的背影,想跟上去卻根本跑不赢一個成人,很快就找不到人了。
空蕩蕩的巷子,那也是一個冬日,寒風凜冽,陰北顧又冷又餓,眼前已經是模糊一片了,隻能坐在一個角落,蜷縮着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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