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看書

第二十章 晉長珂信（第1頁）

韓城晉府

晉夫人卧病在床，心中忽然不斷抽疼，疼的她兩鬓斑白，皺紋長存，宛如遲暮老人般滄桑疲怠。

她知道，她的女兒，應該是回不來了。

這樣一想，呼吸難忍，她竟暈厥了過去。

醒來時，是晉長環陪在她的身邊，兩眼看去，丈夫和兒子，依舊空空蕩蕩。

“阿母，你醒了。”晉長環端來一碗湯藥，用銀勺喂進母親嘴中。

晉夫人耷拉着眉眼，屋内的亮光，也遮不住那凄涼悲痛。

“環兒，阿母一直未曾跟你說過，你妹妹走時，留下一封信。”晉夫人轉頭慈祥的看着她。

“阿母！那你怎從未提起過？”晉長環立馬變了臉色，焦急萬分。

“阿母就是想确認一下，你妹妹信中所言，是否屬實。”

晉長環心下一漏，難怪近日，阿母總是用另一種眼神瞧我。

她接過母親的信，那黃紙上早已凹凸不平，想來，阿母不知哭了多少日夜，流了多少血淚，這黃紙才幹了又幹。

有些字迹，也被暈染開來，所幸還能看懂。

————

【晉長珂信】

阿母，我是珂兒。

請原諒珂兒的不辭而别，很遺憾，十六歲生辰，吃不上您親手做的長壽面了。

我知道，阿父軍中有難處，您雖未曾當面跟我說，可就算您管住了宅中下人的嘴，您也無法左右韓城中的幾萬張平民百姓的嘴。

昨日我聽到你欲将我嫁給東方钰舀，我認為，你是将我往火坑裡葬送，所以萌生了出走的念頭。

長姐是出了名的大家閨秀，當初您悉心教導，卻還是将她嫁給了不學無術的百裡延，雖說百裡延待她尚可，可有幾分真心呢？

我記得長姐出嫁前，我親手替她趕制了嫁衣，送入房中時，那日，她，她抱着我，整整哭了一個時辰。

長姐向來注重儀态，那日她可是将涕淚都擦在了我衣裙上。

她對我說：珂兒，長姐這一生，隻心動過一人，我不會違逆阿父阿母，隻是心有不甘。

我若如你一般，從小與琅兒學習劍術武藝，那我興許有勇氣，對阿父說個不字。

可我沒有我沒有勇氣

如果有一日，阿父阿母同樣這樣要求你，長姐隻想跟你說，切莫辜負自己，長姐希望，你我二人，終有一人，能得償所願吧。

眼下我已經認命，珂兒，你還有機會。

阿母你聽聽長姐的心聲，是否也肝腸寸斷？

如果不是因為我晉家世代出名将，不是因為長姐通情達理，不求富貴奢靡的生活，這門聯姻，就是一個墳墓，無疑是送長姐入墳，苟延殘喘罷了。

我要去鹽山，去看看彌道界，是否真有修仙之人，若有，那我定會不給您和阿父丢人，若無，我便四處遊曆一番。

我不求長生，但求自在。

阿母您莫要怪我自私，辜負了您的養育之恩，此去山高路遠，歸期不定。

我會帶着商婳一起，她會悉心照料我的，珂兒我也有武藝傍身，吃不了虧。

也望您和阿父珍重萬千，莫等我歸來之時，兩鬓斑白，令我愧疚難安。

至于琅兒，請幫我代為轉告，他冠禮之日，我定會為他送上一份禮物。

阿父，我是珂兒。

請原諒珂兒的不辭而别，也很遺憾，十六歲生辰，再也不能與您比劃武藝了。

阿父，您雖為一軍之将，也是珂兒的阿父，珂兒感謝您多年來傳授的武藝，讓珂兒有勇氣說個‘不’字。

珂兒有時雖不理解您的做法，但珂兒知道，您心懷大義，重民生，珂兒引以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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