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桃姐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堆幹草上。
一面很高的牆,四周光線晦暗,隻有少許的陽光從牆上的小洞裡透進來。牆的對面是高高的鐵栅欄。
縣城監牢。
“欸,死鬼,醒了。”皂衣獄吏端着食盒進來。
一碟豬耳朵,一碟青菜,一碟花生,還有一小壺酒。
“吃吧,吃完了好上路。”獄吏不耐煩道。
“我犯了什麼罪!”
“我是冤枉的!我要見老爺!”
“我要鳴冤!”
桃姐掙紮着要出去,獄吏一腳将她踹倒在地。
譏笑道:“呵!白紙黑字,罪狀你親自簽字畫押。律法上你自己伏了罪。”
“現如今就憑你幾句空口白舌,你說你沒罪你就沒罪啊。”
“好好地吃了這斷頭飯,安心上路吧!”
卻說那日,諸執如被小厮叫走後,急匆匆來到後堂。
隻見女兒諸令和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女婿鄭與躺在地上,臉皮紫漲,脖子上一條勒痕。梁上還蕩着一根灰绫。
“别哭了,怎麼回事!”諸執如斥問。
“我我不過罵了他幾句,誰知出門回來就發現他上吊死了。”諸令和吞吞吐吐說,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邊說邊扯起脖間的巾帕揩拭眼淚,抽噎不止。
“逆女!”諸執如椎心頓足。
女兒一向的品行他是知道的。心高氣傲,嫌棄鄭與沒本事,平日動辄怒斥打罵。
好在鄭與是個脾氣好的,事事委屈求全,夫妻二人的日子勉強過得去。諸執如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着小夫妻二人胡鬧。
不成想今日竟然捅出這麼大的簍子,釀成死人的禍端。
這鄭與雖說是贅婿,但他的父親卻是個魯莽的屠夫。倘若得知自家兒子死在了諸家,非拿着刀來砍了他們不可!
棘手!棘手!
諸執如内心焦躁煩憂,在屋内不停地踱步。
諸令和被父親訓斥,哭得愈發大聲起來,撲通跪倒在地,抱住諸執如的大腿:“爹,你救救孩兒,孩兒不想死啊!”
諸執如沉着臉,不發一言。諸令和愈發哭天搶地起來,尋死覓活:“爹你都不救我,我不如一頭撞死。好過去牢獄裡受那老罪。”作勢要往牆上撞去。
“胡鬧!”諸執如眼明手快,一把攔住女兒。
“真是個麻煩事!”
“别吵,讓我想想。”
諸令和見老爹這幅模樣,内心也害怕起來,止住了哭聲,渾身抖如篩糠。
漫長的靜谧。
突然,諸執如停住了腳步。
“有了。”
計上心頭,他迅速吩咐家丁準備繩索。
柳桃容貌嬌俏,諸令和早就動了娶她做填房的心思。奈何這丫頭片子死活不肯。
如今,諸執如打算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他先行返回前廳,要小桃嫁給她。
“小桃,你當真不肯嫁我?”
這不識擡舉的女人果斷拒絕了他!
如此,就别怪他諸執如狠心了。
既然不肯做我的娘子,那就做替罪的羔羊吧。
諸執如一聲令下,早已準備好的家丁迅速沖進來,将桃姐五花大綁,敲暈後扭送衙門。
縣令高坐堂上,底下衙役威武聲響。一派肅穆莊嚴。
可這諸執如财大氣粗,錢能通神,何況通官。
夜黑風高,成箱的金銀珠寶悄悄進了縣令宅内。
因此,這日開堂,縣令雖面上做出威嚴凜然的樣子,内裡卻乾坤早定。
縣令左手驚堂木,右手金錠子,頭上高懸明鏡匾,心中便有了成算。
“來人,柳桃與有婦之夫通奸,被撞破後勒死奸夫,窮兇極惡。
收監關押,即日處以死刑!”
卻說那陳澤,被轟出諸府後,苦等不見人出來。便闖進去找人,攔門的家丁棍棒加拳頭将他打了出去。又過了幾日,縣衙發出布告:
柳桃與人通奸即日處死
陳澤一把撕下布告,到衙門擊鼓鳴冤。
陳澤一介清貧布衣,哪裡抵得上諸家家大業大。縣令收人錢财與人消災,當堂杖打陳澤,轟了出去。陳澤挨打卻不肯罷休,一路又行至郡太守府上。
“堂下所跪何人?”
“草民陳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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