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島的上空終年纏繞着灰雲和迷霧,雖然它表面上比無光鎮的黑暗要好一點,也僅僅是表面上,真論起來,這座海上孤島同樣被太陽遺棄,也永無光明。
一座座屬于過去時代的建築像是樹影一樣斑駁分布在滿目瘡痍的土地上,厚重、古舊,讓人在不由自主沉浸于這座島上已經腐朽的曆史的同時,對這個曾經華麗的島嶼升起濃烈的暈眩感。
這大概就是馬戲團和歐洲宮廷般,獨屬于華麗的怪誕。
“這是什麼……”從城郊廢墟一路步行而來,推演者們終于在又一個二十分鐘後,來到了他們曾遠眺過的地方。
撲面而來是夾雜在風中的破敗味道,灰塵由于潮濕緊緊粘在别的東西上,可黴菌的味道還是随着空氣揮散,彌漫到每個人的鼻尖。
一座尖尖角的雙層建築阻擋在了他們的路上,建築狹長,通體灰紅色,磚塊堆砌完美,像是個漂亮的藝術品。
如果二樓尖角沒有因為腐朽而塌陷掉一大塊的話,就更好了。
當他們在興奮和警惕中接近這第一座房子時,也沒想到它竟然這麼長,當他們來到建築的門前,這座建築已經不能從兩邊望到邊界,像一個城牆般,把更内部的城市風光擋在後面。
“看不出是什麼……”引渡人緊了緊手裡的鋼筋,遲疑着問,“邊界牆?”
他們來的方向顯然不是城門口,不知道是城北城南還是城西,無論哪一邊,都有可能遇到為城池進行防禦的建築與牆體。
理論上上這樣的。
其他人沒吱聲,顯然,他們都不覺得眼前這個建築和城牆有什麼聯系,它看起來太脆弱了,也不算高,他們稍稍後退就能看見後面的高樓和塔尖。
用着玩意來做防禦,可能是腦子有病。
“離這裡二十分鐘路程就是山體,這座城還有人的時候,會多此一舉造城牆嗎?”代月甫皺皺眉,壓着聲音交流。
“實際上,這城市哪裡需要城牆,它不就是孤島麼。真按攻防論,建在盆地裡的城市易攻難守,本身就是個錯誤,外面漲潮,什麼都不用幹,這城市就能被淹。”一開始和沙漏幾人待在一起的散人成員譚林松了松粘稠的衣領,嘀咕道:“這地方不能用常理來看。”
“也是。”代月甫點點頭。
吸取了密室中聲音讓床底鬼物更興奮的教訓,越接近城市,他們的對話就越小聲。
“但有個好處哦!隻有一座建築擋路的話,我們的筆記本……就在這裡了吧。”荒白開開心心地打量了一眼衆人,“進去看看?”
“嗯,反正也是要進去探查的,我們什麼都沒有,不會有更糟的局面了,與其在外面糾結,不如直接進去。”溫青槐捂了捂荒白的嘴,讓她不要在大家都很緊張的時候笑着吸引仇恨,随後看了一眼衆人。
大家都是有經驗的,自然知道這個時候猶猶豫豫沒有任何作用,沙和绯鏡都點頭之後,溫青槐将目光落在最後面的老熟人,出聲道,“曾萊,幸,你們怎麼想?”
虞幸正生無可戀靠在趙謀身上,順便和曾萊小聲閑聊,突然被點名,就像上課說小話被老師喊起來回答問題的最後排同學一樣:“……我選c。”
溫青槐:“……看來你沒有意見。”
曾萊擺擺手:“道理你都說明白了,幹就完了。”
于是乎,十九個人在建築的門前嘀咕了一陣子,終于決定要進入這棟屬性不明的建築内部。
建築大門平平無奇,隻是一個木制的房間門,門上塗着些奇奇怪怪的顔料塗鴉,還糊了一些依然是看不懂的文字組成的通知單,就和二十一世紀初随處可見,而後被市容建設取締,轉移陣地到小區内部的小廣告一樣。
門上挂着一個風鈴,上前打頭陣的引渡人小心翼翼的扶住了風鈴,而後由曲銜青一臉冷漠地轉動門把手。
“吱——”
門打開的時候發出了一聲充斥着鏽意的響動,衆人立刻脊背一涼,紛紛朝四周看去。
好在這次沒有引來什麼,迎接他們的,隻有門後的黑暗。
引渡人小心地随着曲銜青的推門而入扶着風鈴,直到門完全打開,他才滿頭大汗地松了口氣,打量屋内。
透光淡淡的光,他看見這似乎是個廳堂,裝修得很漂亮,透着一股能讓人放松下來的精緻。
但還是太暗了,不知道暗處有沒有東西藏着。
正想着,奇怪的聲音就從屋子裡傳來,嘎吱嘎吱,令人一陣牙酸,雖然聲音不大,但非常有規律,而且有逐漸變響的趨勢。
幾乎所有人都緊繃着精神的時候,一個病怏怏的虛弱嗓音從後方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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