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帶當風的老道士站在古樹下,仰頭望着濕碎的落葉在風中飄墜,一片接連着一片,光暈也随之輪轉,“草木本無意,枯榮自有時,這人間萬象豈不動人,又何須一直抱怨?”
少年道士一聽這話瞬間青筋直跳,他終于沒忍住,“敢情不是觀主您掃地啊?”
老道士望向他,“你正值青春年少,尚不懂得何謂草木凋零之美。”
少年道士道:“是,我道行不高,我就不明白了,這樹掉葉子有什麼好看的,值得您站着盯了一早上?”
老道士道:“等你到了我這把年紀,你便什麼都明白了。”
少年道士道:“您之前還說,道行不會随着年紀而增長,如今卻又改了說法。”
老道士道:“我的意思是,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也能讓你的弟子拼命掃地,你在旁邊看着,自然什麼閑情雅緻都有了。”
少年道士停住手中的動作,木然地看向老道士。
老道士笑起來,“我今日心中總覺得怅然若失,昨夜山中下暴風雨,我總感覺仿佛有故人要來,卻一直都沒有等到,你去山外看看。”
少年道士聽了這神神叨叨的話,他特别想說,觀主,您實在閑着沒事要不幫我一起掃地吧?
老道士隻是望着他,他也不敢真把心裡話說出來,“是!弟子這就去,看看這大雨天還有誰會跑到這山上來。”
“去吧。”
少年道士心中直歎氣,放下手中的掃帚往外走,他一直來到道觀門口,直接啪的一下拉開大門,山間小徑上落了一地白桂花,他随意地往外看去,雨早已經停了,群山籠罩着一層淡淡的白煙霞,朦胧靜美,忽然間,他漫不經心的視線停住。
那是什麼?
一輛馬車正停在山腳下,與雨後山景融為了一體。
作者有話要說:
世叔:大侄子,聽說謝家沒了,你是來當道士的嗎?我已經等了你很久了。
謝珩:……雖然但是,不是。
世叔:怎麼能不是呢?我一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最适合當道士,道士專治抑郁症。
謝珩:……我沒有抑郁症
世叔:那你是來做什麼?
謝珩:等人。
世叔:???我這個山上能等來什麼人?你還不如跟我出家。
謝珩:下次一定。
第177章金風玉露(十)
老道士見到來人時,眼神清明又透徹,“我心說仿佛故人要來,原來是你。”
謝珩道:“一别數年,世叔久居深山,别來無恙?”
老道士笑道:“齒牙動搖,白了須發,除此之外也沒什麼,倒是你看上去滄桑了許多,想必這幾年多有蹉跎吧。”
謝珩道:“汲汲營營多年,終是一事無成,也尋不到歸處,上山來找世叔借片瓦栖身。”
老道士歎道:“風雨迫人,既然來了,快些進來避一避吧。”
清靜居士命弟子在後院收拾出兩間幹淨的屋子,讓謝珩住下。這兩年山外局勢大變,南梁覆滅,新朝始立,建章謝氏也成了過去式,他雖然一直住在山上,但也不是真的成了仙,對這些事也有所耳聞。
在見到謝珩的那一刻,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一直都在等着他,等了很久了。
昏暗的客房中,一盞燈亮了起來,清靜居士進入房間時,謝珩正默然地望着牆上挂的的那副字——虛極靜笃。
“緻虛極,守靜笃,萬物并作,吾以觀複。”居士仿佛在誦念一首優美的短詩,“這便是聖人問道。”
謝珩道:“大道至簡,知易行難。”
清靜居士笑了笑,将一段久遠往事娓娓道來,“那年我十五歲,生于鐘鳴鼎食之家,詩禮簪纓之族,可謂享盡人生富貴,後來有一日,我暫居雲來山,做了個金玉滿堂的夢,在夢中我位極人臣,弄權作勢,香車寶馬,極盡豪奢,可最後一朝富貴散盡,萬物皆空,我忽然一覺醒來,隻見雲霞漫天,遠處來了個須發皆白的道士,他看我流下淚水,便問我因何而哭,我說世人實苦,他于是送了我這幅字,後來我随他上山,當了一輩子的道士。”
謝珩望向清靜居士,很多年前,對方還名叫謝煥,與同輩的謝照齊名,是建章謝氏族中被最寄予厚望的子弟之一,寫出過景帝朝最負有盛名的策論《論毀》十三篇,直到忽然有一日他遁入空山,别了塵寰,再也沒有回來。
所謂出世,一朝堪破,緣起性空。
清靜居士将燈火剪亮了些,“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盛極必衰,榮極必辱,是謂無常,乃至于王朝興衰,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為曆史,人生短暫,大道無垠,所以說世人實苦。”他望向謝珩,“既然如今一切都已了結,與其沉湎于無盡悲苦中,不如就此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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