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世上的事情終究無法強求。
第42章
湖心亭中,竹簾放了下來,紅泥火爐中燒着烏銀炭,木案上布好了菜肴,徐立春早早命人從窖中取了酒出來,這幾壇子酒還是兩年前謝珩路過寒天觀時帶回來的,剛倒出來時昏黃渾濁,用細密的銅雀銅鬥漏一濾,即刻變得清澈起來。
桓禮與謝珩對面而坐,他看上去除了些許疲倦,倒是也稱不上苦大仇深,因為常年臉上帶笑,一開口仍是下意識笑着的,他打量了一圈四周道:“怎麼不見裴鶴啊?”
謝珩道:“去豫州辦事了。”
“這樣啊。”桓禮收回視線,重新看向謝珩,“你的書信我收到了,婚約那事就按着你信上說的辦吧。”
謝珩問道:“她走了?”
桓禮點了下頭,“我送她到了綿江,她乘船回去了,臨行前讓我不用送了,我也不好再繼續跟着她,就隻能送到這裡了。”他說話間随手将疊着的袖口展開,“怎麼盛京也在下雪啊?我來去路上跑了半個月,這雪就沒停過,我都要懷疑它是不是追着我下的。”
“前兩日停了一陣子,昨晚重新開始下的。”
桓禮一聽頓時無語凝噎,笑道:“還真是追着我下的。”
桓禮擡頭看向這改了格局後的湖心亭,竹簾外飛雪連天,像極了飄絮,“這個冬天真是不尋常,雪這麼大,斷斷續續下了好幾個月,難怪她說很多年沒見過這麼漫長的冬日了。”他說完思索了一會兒,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笑了下。
謝珩手動了下,盛着清酒的杯子被推了過去,在光潔如鏡的桌案上劃過一道。
相較于常年隐居的謝靈玉,謝珩反倒對桓禮更熟悉些,他很早就知道桓禮對謝靈玉有情,或許比桓禮自己察覺得還要早。
那年秋天,少年桓禮來盛京述職,順道來清涼台拜訪謝照,謝照雖然對謝靈玉不聞不問,但對于桓家照顧謝靈玉的事情卻心知肚明,他接見桓禮時,莫名沉默良久,忽然說起了桓郗在世時的一件事,當初桓郗懷孕後,兩家閑談中約定好将來生下的孩子仍要結為姻親,可惜桓家一直沒有孩子出生,等到桓禮出世,謝靈玉已經十二歲,此事也不了了之,若是桓禮能夠早兩年出生,兩個孩子本該是一對。
那是自謝靈玉離家之後,謝照第一次提到這個女兒以及她的婚姻,也是唯一一次流露出些許的後悔與仁慈。在當時,除了謝珩外,沒人注意到少年桓禮的表情,他像是被某種從未設想過的畫面給擊中了,握着手中的杯盞很久沒動,眼神忽然閃爍了兩下,之後謝照再與他說話,他始終顯得有些心神不甯。
令謝照沒有料到的是,他無心的兩三句話,改變了這個少年一生的軌迹。
謝珩向來覺得,無論是對待什麼,過于執迷往往過猶不及,如謝晁所說,古來深情少白頭,能夠有個七八分便夠了,而像謝靈玉與王珣這樣的,一見知君即斷腸,旁人心中覺得羨慕,可這段感情其實困了他們兩人一生。
謝珩看出桓禮有隐隐步其後塵的征兆,明知此事不會再有結果,卻仍是困在“求而不得”的隐念之中,一步步深陷下去,他平時很少規勸别人,但當年畢竟是他囑托桓禮照顧謝靈玉,要說此事也有他的責任在其中,他對桓禮道:“緣起則生,緣盡則散,世上的事情不能強求。”
桓禮聽完後先是沒說話,良久才點了下頭,“确實是這個道理。”
“算了,不再提了。”桓禮深深地吸了口氣,從案上端起那酒杯一飲而盡,将所有的事情都抛之腦後。他對謝珩道:“話說回來,我這趟入京也正好有事找你商量,豫州太守孫藐前兩日請辭,那位置快空下來了,新的人選一直沒消息,青州那邊想要問問你的意思。”
西北青雍幽三州往南與豫州接壤,無論是打仗運糧或是漕運行商都要打那地方過,這是貨真價實的三府名州、戰略要塞,扼住了豫州便意味着挾制了西北,故而背地裡對豫州虎視眈眈的人不少,不過這地方一直都穩穩地位于士族的掌控中。
當初謝照因為擔心寡頭憑淩豫州府的情況再次發生,調來外地出身且家族勢力不強勢的官員擔任豫州太守,并且時常替換,久而久之就成了一樁慣例。桓家作為士族在西北的代言人,平時監控着其他兩個州府,和謝家關系很深,又加之最近西北局勢雲谲波詭,桓禮順道朝謝珩打聽豫州太守的新任人選也是情理之中。
謝珩道:“這事我還在考慮,尚書台倒是推了幾個人過來。”
桓禮道:“人選有哪些?”
謝珩搖了下頭,桓禮頓時顯得錯愕,“一個也沒法用?士族已經無人可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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