愍懷太子非常喜愛這個兒子,給他取名乾,寓意是太陽,澤被萬物、光芒萬丈。他上哪兒都帶着這個兒子,騎馬、打獵、訪客,父子倆形影不離,他為他請來全天下最好的老師,教他識文斷字,又教他治國安邦之術。太子妃說小孩子聽不懂,太子每每就笑着說:“我解釋給他聽,他都聽懂了。”
那時朝堂廟堂風雲詭谲,但太子府中始終風平浪靜,趙乾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皇長孫,母親總是擔心他會被溺愛慣壞了,但他卻完全沒有沾染纨绔的習性,十歲時他和太傅在望江樓中坐而論道,一向不苟言笑的太傅季少齡感慨道他與他的父親小時候一樣,是個仁慈優雅的孩子。
愍懷太子自焚而死,太子妃将兩個孩子托付給故人,送走孩子前,她微微顫抖着手,摸着長子的臉對他說,“保護好你自己,還有你弟弟。”
趙乾含着眼淚點了下頭。
趙乾讓黃門太監季元庭帶着兩歲的弟弟離開,他獨自一人跟着接應的斥候來到黃州,在那裡他見到了母親所說的那個可以信任的人,出乎他的意料,等在那兒的不是他外祖父家的人,而是他的四叔,廣陽王趙啟。
下着滂沱暴雨的夜林中,渾身是血的趙乾坐在馬車上,手中抓着黑色的缰繩,與前來救他的人對峙。
“你的母親她……”
“死了。和父親一起在朱雀台自焚而死。”
“你的弟弟呢?”
“也死了。”
對面的人深深地歎氣,“跟我走吧。”
“窩藏罪太子遺孤,這可是送命的事情,四叔為何要幫我?”
“我與你的母親……”對方像是仔細地斟酌了,“是故交。”
趙乾盯着對方看,他并不信任對方。
“我會為你安排好一個新的身份、一張新的面孔,從今天起,你是我的孩子,廣陽王府的世子。”
十五年過去,言猶在耳。
馬車遲遲地行駛過長街,綁着繃帶的手随意地搭在膝蓋上,趙慎垂着眼沉思,一整塊漆黑的瞳仁泛着點幽光,像淬火的金。
過了會兒,他又想起另一件事,眼神柔和起來。話說那孩子怎麼會出現在盛京?不得不說,确實吓了他一大跳。
元帝趙徽此人,虛僞、愚蠢、堕落、毫無用處,但他曾經有句話說的很對,在這世上最重要的是骨肉血親。
趙慎記得他當初無奈之下将弟弟交給黃門侍郎紀元庭,後來這兩人就丢了音訊,直到三年後,一封來自京州的密信忽然通過舊的暗哨寄到他手中,他收到信後立刻暗中帶着四個大夫去了一趟京州,當時他十五歲,身邊危機四伏,做這事冒的風險極大,甚至很可能會喪命,他本不該留下任何痕迹,可當他聽說那孩子的病情後,他實在不放心,沒忍住站在門口張望了兩眼,誰料那孩子竟然看見了他。
好在紀元庭很快随機應變,說他是神仙,那孩子病得迷迷糊糊,也真的相信了。
他仔細地打量着那孩子,他長大了一點,五官長得像母親,其中眼睛又像父親,那是他的手足,是他的血親,他們身體中流淌着同樣的血,身上背負着同樣的宿命,他們同血同源,一脈共生。
他那一刻忽然意識到,這是他父母留給他在這世上僅剩的、也是最重要的東西了,别的他一樣都沒保住。
他轉身離開時,那孩子忽然出聲喊他,那一瞬間,他心頭湧上無限酸楚,卻不能說一句話,他抽出身上攜帶的笛子,擡手吹了支曲子,一直到那孩子睡了,他才低聲問季元庭,“他如今叫什麼名字?”
“李稚。”
“好名字。”
第18章
謝珩從尚書台出來後,他沒有回謝府,對裴鶴道:“去一趟國子學。”
李稚上午得罪了廣陽王府,回到國子學後一直心緒不甯。他在盛京待了快小一年,有關趙慎的傳聞也聽了不少,盛京官員一聽見這名字臉色就變,用來形容他最多的幾個詞是:濫殺無辜、喜怒無常、殘暴嗜血。
正常人做事沒這樣的,趙慎是真的随心所欲,對他而言殺人如吃飯一樣随便,物以類聚,圍繞在他身邊的鷹犬也都是些惡棍、瘋子之流,這幫人早就聲名在外。
這種人一般不會對小人物的得罪耿耿于懷,因為大多當場教訓完了,不太會專程尋仇,除非是得罪狠了,為了一件黑色的衣裳應該不至于。對這種瘋子毫無辦法,李稚隻能告誡自己留個心眼避開他,真有第二次他怕是沒今日的好運氣了。
這次真是多虧謝珩出手相救,李稚心中正想着,忽然聽見外面有人登門拜訪。恰好賀陵此時不在,李稚作為學生起身出門幫老師接待客人,一走進庭院他看見對方愣了下,“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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