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金烏西墜之時,西邊的雲朵被夕陽染上瑰麗的色澤,晚霞一層層鋪開,從金色刀紅色再到紫色,如堆積的漸變色棉花糖,及至推開到沒有雲朵的天空時,便化為黯淡的藍色在頭頂鋪開。
葵手上的占盤指針正瘋狂轉圈,像沒頭腦的蒼蠅在玻璃前瘋狂原地打轉,最後蒼蠅才發現面前有一層無形的壁壘,在玻璃上停了下來——木質的指針緩緩停下,穩穩指向一個方向。
順着指針的方向走了一段時間,周圍的環境并沒有像葵想的那樣越走越荒蕪,兩旁依舊是居民的住宅區,大部分房子的燈光已經亮起,隔着牆壁和窗戶能聽見房子裡主人說話交談的聲音。人聲和暖色的燈光,這些很容易給普通人造成心安的錯覺。
然而,沢田綱吉似乎不在這類普通人之列。
他看見葵先是一喜,随後更加緊張,沖過來拉住她的手就向葵來時的方向跑去。
“阿綱?你怎麼會在這兒?”葵被他拉住手,不得不小跑着跟上。
沢田綱吉滿臉嚴肅,臉色還隐隐有些發白,眉毛擰緊:“你怎麼也在這兒……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這裡不對勁,要快點離開!”
葵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現的,但現在已經遲了。
于是,她停下來,反手拉住沢田綱吉:“已經晚了。”
伴随着她的話音,周圍的空間一陣扭曲,當扭曲停止之後,兩旁的居民房子沒有變,隻是裡面的燈光和聲音全都消失了。
無數張黑洞洞的窗戶,像無數個人面無表情地俯視着他們。
狹窄得僅能通過一輛小轎車的街道,平日裡還沒覺得什麼,現在卻被兩旁的房子緊緊夾在中間,讓人喘不過氣。
一片死寂裡,沢田綱吉瞪大眼睛:“哎?這是……”
“穿過某個特地的點,我們就進入惡鬼的幻境了。”葵四處張望了一下,又低頭看向手中的占盤,上面的指針重新開始轉動,隻是這次壓根沒有要停下來的迹象,反而越轉越快。
越轉越快,越轉越快。
“嘣——”的一聲,占盤上的指針飛了出去,撞在旁邊的圍牆上斷成兩截。
在這種時候,發生這種事,再遲鈍的人也會意識到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從剛才就在心中叫嚣的危險也随着指針的斷裂,不斷加劇。
沢田綱吉忍不住揉了揉頭發,垂下頭耷拉下眉毛:“我就不應該回來找零錢包……”
怪不得阿綱會出現在這片街區,他家的方向明明不在這邊。
葵拍了拍他的肩膀:還好你碰到了我,不然被鬼吃了都不知道。
不過也有可能正是因為她找了過來,一直潛伏着的惡鬼才會突然發難。
葵又看了眼兩旁漆黑死寂的二層小樓,如果隻有她一個人在這裡,這種幻境隻要打開寫輪眼應該就能破開,然而現在阿綱也在這兒,她一個人跳出了幻境,他卻會被留在這裡。
想到這裡,葵也不禁歎了口氣,懊惱起自己糟糕的幻術水平:“要是有斑爺爺或者鏡爺爺那樣的水準,就可以直接打碎了吧……”
她說的又快又小聲,沢田綱吉基本聽不清楚:“什麼?”
“不,沒什麼。”葵打起精神,擡頭沖他笑了笑,“再完美的幻境,總有一個破綻。隻要找到那個點,就能出去了。”
“對了,你剛才說惡鬼的幻境……”
葵點點頭:“對啊,就是一隻惡鬼弄出來這個幻境的嘛,我這次來就是為了抓它。”
剛才還很淡定的沢田綱吉,聞言立刻暴露原形,蒼白着臉搖搖欲墜:“真,真的有鬼……”
“你上次和銀時不是還見到了嘛。”這次輪到葵主動,拉着沢田綱吉往一個方向走去,“走吧,去找幻境的漏洞。”
“……”被葵拉着走了好一段路,沢田綱吉才消化完剛才那句話裡的信息量,他結巴了半天,最後才道:“你……葵,你跟那次麻倉家的大師一樣嗎?”
原來那次在學校,葵也看見了那隻女鬼,但她不動聲色,在銀時和自己面前什麼都沒表現出來……對了!還有麻倉家的那個老爺爺,第二天說女鬼已經被人除去……
“葵!那次是你!是你除去女鬼的,對不對?”
想起鬼燈和判官,葵含糊着回應:“差不多算是吧。”
“怪不得……”
“噓——!”
沢田綱吉還想說什麼,卻被葵舉起一根手指制止。她全身都緊繃起來,剛才還挂在臉上的笑意也消失得無隐無蹤,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沢田綱吉的冷汗一下就出來了:
在前面幾米之外,幾隻若隐若無的巨大黑影在街道上徘徊。
每一個黑影都有兩個綱吉高,身形更是龐大臃腫,像是一塊粘稠的果凍在地上拖動,然而看它們的速度,卻又比想象中快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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