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昨日對将軍所畫的兩條路,西北一條通往雁門關,直往西行則至玉門方向。路上崎岖難行,但少有誰人知道,乃是老朽這些年打獵時琢磨出來的荒徑,将軍可依着羊皮紙上的路線走。”
又從懷中掏出一枚紅褐色小木牌,雙手遞至蕭孑跟前:“這裡是我女婿府上的名帖,小婿乃是玉門邊上代城的富戶。他日将軍若得需要,但憑這個前去找他,必無一不為将軍盡力。”
蕭孑接過來,但見那牌子上雕刻一枚“赭”字樣,應該是他女婿的姓,便抱拳緻了一謝:“蕭某如今不過一介流亡之輩,承蒙傅老伯不棄。他日若能度過難關,一定親自上門厚謝!”
“切切不可折煞小老兒。将軍少年鎮守邊陲,十年間立下汗馬功勞無數,而今隻是龍潛,如何稱作‘流亡’?所謂亂世出英雄,眼下諸國紛争,天下無定,正是鑄就霸業的大好時機。老朽看将軍面生清寡,他日必然人中龍鳳,盼早日聽得好消息!”傅老漢眯眼端詳着蕭孑,捋着花白胡子笑。
人在低谷時候,有些抱負藏在心裡尚不想太早被知道。
蕭孑輕扯嘴角,不自覺把懷中的蕪姜觑了一眼,果然小妞面露輕蔑,好像他是一隻妄想登天的蛤蟆。他便作不感興趣的樣子,暗自在她的小腰上緊了一把:“老伯謬贊。奪天下之路漫長,叛國也是被昏君所逼,能帶弟兄們混出條活路便可,蕭某暫時還不做他想。”
“唔……”真壞,痛得蕪姜打了他手背一下。
那天老夫婦過路小居,蕪姜本來要把裡屋騰出去,夫婦二人堅決不肯,蕭孑淡漠推讓了一番,便吩咐将士給他們在外間另鋪了床。都是裝的,分明就沒準備真心讓。像是新鮮上了瘾兒,用母妃的棺木逼她就範,昨晚欺負了她兩個時辰,這會兒腰還酸得不成,竟然還捏。
老婦人送了蕪姜兩套換洗的布襖裙裳,她今日梳着漢女的雙鬟髻,斜插一朵素花簪,胸前垂下來兩縷細碎,清樸又漂亮。因着連日得蕭孑的欺負,兩腮似粉桃兒,眼波流動間藏不住是嬌媚,在清晰曠谷下耀眼極了。
那樣小的年紀,國破家亡,舉世無親,到底吃過多少的苦頭才能活下來。
老婦人貪婪地看着蕪姜,她是晉人,一時憶起當年孝業帝的輝煌,目中便難掩一抹怅然:“便是蕭将軍不屑天下,為着我們小公主,也要把它奪了。男人若珍愛一個女人,頭一件要做的事兒,就須得給她一個安定。跑馬坡上都是她父皇的子民,若被我們曉得了你辜負她,将來打仗路過,我們可不饒你。”
她說着,抓過蕪姜的手兒落進蕭孑的掌心裡,然後包攏起來。
像是苟活的長者将幼主鄭重托付。
那久經沙場的手掌幹燥而溫暖,包着蕪姜,像把她的整顆心都圈護了,從此身前身後皆安妥。
蕪姜臉都紅了,執拗辯解道:“阿姆你不曉得,他這人翻起臉來多少無情。用不着他給我安定,待拿了母妃的棺木,我就與他分道揚镳了,今後是死是活兩不相幹……唔。”
話音才落,臉蛋就被捏了一把。
“昨夜沒睡好麼,小嘴兒盡胡說。”擡頭看見蕭孑陰陰涼睇過來的笑眸,像威脅她不給面子,她就一樣不甘示弱地橫回去。
“喔呵呵~~兩個冤家。”婦人拭了拭眼角,忍不住慈笑起來,當下雙方相互告辭。
晌午的天空高遠透亮,陣陣冷風缱着少女的芬芳沁脾。
蕪姜坐在蕭孑的懷裡,他攬着她,她抵着他的肩,誰都沒有說話,天際下隻聽見馬蹄聲噔噔碎響。風把她細碎的發絲吹上紅唇,她伸手去拂,蕭孑已經幫她揩走了,兩個人的指尖碰在一起,目光不由衷地膠着住。
他鳳眸中帶着點讨好的意味,捏了捏她的小指頭:“剛才可是說真的,一拿到你母妃的棺木就甩我?”
“嗯。你這樣落魄。”蕪姜假裝沒看見,把手從他的壓摁下抽回來,隻是悶悶地盯着前方。
雖然身被他染指了,她的心可一定要保持清醒,他之前傷她的那些事兒可不是親兩口就能抹平。
“真夠薄情!”蕭孑懊喪地狠揉了蕪姜一把,揚鞭打馬快行幾步:“始亂終棄麼,我對你不好?……莫非以後都不想要了?”
揉得蕪姜衣襟都開了。這家夥當真是壞,從前騙她是項子肅的時候,尚且還裝模作樣;如今身份被揭穿,幹脆什麼本性都不遮掩。每天晚上貼着她後背剝她的小衣,一邊嫌棄她太平,一邊卻又對她用勁欺負,這兩天又酸又脹,小衣都繃開線了。
蕪姜把領口揩起來,仰頭怒嗔道:“好才怪,沒羞沒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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