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的話這種也是多餘,那是外人說的,她也不必要,隻是瞥了眼妹妹囑咐着:“待會再進去,生病的人最不願意看見别人的眼淚。”
她在醫院這些年,這樣的人間慘事真是見的太多了,以緻心底那把火焰慢慢熄滅,她都懷疑連火星子都沒有了。
宋念在門外站了好一會,才慢吞吞回了厲北的病房,對着病房裡的男人強顔歡笑。
她并不知道厲北在她剛才走開的時間裡拒絕了醫生提出的化療方案,放棄了延長生命的最後機會。
厲北精神不錯,他似乎想通了些什麼,不再經常失神看着窗外,話也明顯多了起來,開始斷斷續續給宋念講一些他心底的繪畫理念。
一個藝術瘋子,到死的時候,腦子裡塞滿的還是他未能完成的藝術事業。
宋念哀傷地聽着,人死了以後,他的那些瘋狂想法也會灰飛煙滅,她知道,他說給她聽,與她分享,是希望那些想法能活着,傳遞下去,哪怕他有一天成了灰燼。
“小念,你知道的,一個偉大的畫家首先有一顆愛美的心,我記得大學第一堂課,老師跟我們說,不要急着拿畫筆,要畫畫,先有一顆感恩自然的心,發現美的眼睛,最後才是拿起畫筆。”
厲北聊起繪畫時神采飛揚,嘴唇含笑,令人差點忘了他正在被病魔折磨,他的視線向窗外飄遠了去,春雨已經落了半個月,整個城市都浸泡在雨水裡,萦繞着袅袅濕氣。
“本來,我現在應該在喀納斯的山裡,這個時間,阿爾泰山脈的雪一定還沒有融化,喀納斯湖畔安靜地就像天外瑤池,我這個凡人一定是心懷内疚,腳下的每一步,都在怕擾了神仙的清淨。”
“秋天還未落葉的時候,我一定是坐在鳴沙山上俯瞰夕陽裡的月牙泉,想象曆代的能工巧匠,是帶着怎樣一顆朝聖的心,踏上這滿是風沙的旅程,一筆一勾地描摹出他們心目中的極樂世界。”
厲北朝宋念溫潤地笑着:“知道嗎?我去了十幾次敦煌,每一次都有新的收獲,易經裡說,世事萬物無非三個字,理象數,每次我看到的象都是不同,我本來想用下半生悟其中的理……”
他停下,看了宋念好一會,最後拍了拍她的手背,似在托付:“我未完成的,你替我繼續吧。”
宋念的眼眶濕潤,但還是忍耐着沒有讓淚水掉下來,閃避着他追逐的目光,輕聲說:“我天資那麼差,師兄你還是自己悟吧,以後的日子長着呢。”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就連倒水的手也在微微的顫抖,隻聽見他笑了一下,說:“小念,你去過的地方還太少。聽師兄的話,多走走看看,每一次旅行都會有收獲。你啊,靈氣是有的,就是太懶!”
背對着厲北,宋念一顆眼淚再也忍不住倉皇掉下來,她匆匆說了聲“我去倒水”,便快步離開了病房。
晚上厲北父母先後風塵仆仆趕到,宋念怕自己受不了這相逢的畫面,拿起包就走了。
她沒有回家,而是撐着傘漫無目的地走在下雨的街頭,到最後,她才發現自己走到了一個社區,範初晴住的地方。
這個地方宋念隻來過一次,半年前她看不過師兄失戀沉淪的邋遢樣,一個人跑到範初晴的樓下堵她,到了最後被範初晴激得出手就給了她一個耳光。
這輩子唯一一次像個潑婦一樣動手,打另一個潑婦。
驕傲了半年,到了最後,還是要來低頭求她,哪怕她想把那個巴掌打回來也好。
宋念覺得很諷刺,一個人站在一棵桂花樹下回憶那些亂七八糟的往事,斑駁的樹影擋住了她臉上的表情,她把自己藏在黑暗裡舔舐傷口。
一聲刺耳的刹車聲把宋念從回憶裡拉出來,擡頭一看,一個西裝筆挺的年輕人從副座下車,打開後車座的門,扶着明顯喝醉的範初晴步出轎車,範初晴的腳步虛浮,勉強還能站穩,掙脫開年輕人扶着她的手,彎腰朝車内的人嬌滴滴說話。
“季總,麻煩你了呢,都怪我酒量不好……實在是案子被季總誇,心裡太高興了呢……”
車裡的男人也不知道對她說了什麼,哄得她媚眼生花,咯咯掩着嘴笑,最後年輕人上了車,她目送車子消失在夜色裡,隔得很遠還能看見她臉上的紅暈。
“初晴。”
宋念步出樹影,在範初晴欲轉身走進樓時叫住她。
範初晴驚訝地轉身看宋念,一時怔怔的,明白過來眼前站着的誰,臉就沉了下來,隻有那些臉上的紅暈證明她剛才确實心情很好。
“是你?”範初晴捋了捋耳邊的發,“你來剛什麼?”
她冷哼一下,冷笑着:“怎麼?又想來扇我一巴掌?為了你那親親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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