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大吃一驚,賈敦竟然主動上門來了,也太稀奇了些!當下就準備回去,也不知太太會不會因為賴嬷嬷的事給賈敦排頭吃,她立刻坐不住準備回去。薛大奶奶自是将王氏送出門去,免不得問道:&ldo;怎麼大姑奶奶忽然回了娘家,這會子不是該忙她家大姐兒的事?可是賈府出了什麼事?&rdo;王氏忍不住笑了半天,便停下步子,在薛大奶奶耳邊說了好一會,聽得薛大奶奶直咋舌,&ldo;國公夫人竟信了嬷嬷的?&rdo;&ldo;是啊!&rdo;王氏不由直搖頭。薛大奶奶免不得勸道:&ldo;姐姐,回去您還得寬着些國公夫人,大姑奶奶畢竟是太子爺的嶽母,她再是不喜歡,也要給太子爺留些面子,不值當為了一個手腳不幹淨的老奴,給自己找麻煩,可得記着咱們哥哥的教訓。&rdo;&ldo;這話我可不敢說,&rdo;王氏好笑道:&ldo;我家那位太太是個什麼任性脾氣,别人不知,妹妹想必知道,我可不樂意引火燒了身,再說了,你瞧不出來,她那是在借題發揮呢,算了,我得趕着回去聽教訓,走了!&rdo;說來賈敦十來年沒回過娘家,她出生的時候,家裡還沒搬去京城榮國公府,所以她八歲以前是在這金陵賈家長大的。這會子剛踏進賈府西側門,竟覺得滿目的陌生,還有一絲隐隐的不安定,不由自主間,賈敦便停了下來。一旁扶着她的雲秋詫異地問:&ldo;夫人,為何不走了?&rdo;賈敦愣怔了一會,道:&ldo;倒像是回到了以前,可如今一轉眼,二十多年便過去了。&rdo;賈政倒是早在門内候着了,見到她們夫妻走進來,便笑着上前道:&ldo;大姐夫,大姐姐,知道你們要過來,爹娘都高興壞了,這一路可是鞍馬勞頓了!&rdo;兩廂見過禮,賈政便帶着夫妻二人進到賈代善的書房。馮繼忠和妻子恭敬地上去見了禮,賈代善對這兩口子恭敬的态度表示尚算滿意,覺得并沒瞧出史氏所說的,他們夫妻如今靠着女兒飛上枝頭,便翻臉不認人了。讓女兒女婿坐下,賈代善對賈敦道:&ldo;這麼些年不見你們回娘家,以緻如今金陵在盛傳,說是你母親不許你們回來,太太平素極重臉面,少不得在老夫跟前哭了一場,說自己親手拉拔大的女兒,如今竟是和她疏遠到讓外頭人說閑話的地步,太太之意,也不為讓外人瞧,隻想着你們帶外孫女回來走走,也是一場親睦,隻是,如何不見大姐兒過來?&rdo;賈敦抱歉道:&ldo;這孩子原是想跟來的,隻如今她身份特殊,未獲東宮準許,是不得外出的,再則聽說太子爺也到了金陵,這丫頭臉皮兒薄,便不肯過來。&rdo;&ldo;還請嶽父大人體諒。&rdo;馮繼忠起身拱手道。&ldo;不打緊,&rdo;賈代善也不強求,他以後雖然不管馮家了,但是太子爺在,他怎麼也要表示一番,賈家和太子爺的嶽家并沒有什麼龌龊:&ldo;日後有的是機會,你們先到内院打個招呼,繼忠回頭再過來,老夫還有話和你說。&rdo;王氏進急匆匆趕回賈府,正要去史氏的院子,半道卻被賈政截住了。&ldo;太太的性情子你知道的,别的人就算了,對于大姐姐一向是不肯忍,&rdo;賈政拉着尋了個僻靜處,&ldo;連老爺都拿她沒辦法。&rdo;&ldo;二爺這會子叫住我,可是讓我護着你大姐姐的意思?&rdo;王氏掩唇一笑。&ldo;老爺讓我招呼你,到太太那提點着些,&rdo;賈政點點頭低聲道:&ldo;老爺知道太太免不了要替賴嬷嬷出頭,也是點了頭的,不過該罵便罵兩句,隻是千萬不可過了頭,畢竟是太子爺還在金陵,鬧出什麼不好的來,惹惱了那位,還是咱賈府吃虧。&rdo;&ldo;知道了,&rdo;王氏歎了口氣,&ldo;今日太太這頓罵,我怕是躲不過了。&rdo;王氏剛走到史氏的正屋外,便有仆婦上來說,大姑奶奶倆口子已過來拜見了太太,剛才馮姑爺去了前院老爺處說話,隻留下大姑奶奶正陪着太太。剛想進屋,王氏便聽到裡頭史氏冷冷問道:&ldo;賈敦,老賴家的為何被你趕了回來?&rdo;剛才馮繼忠沒走之時,史氏臉上雖無多少笑容,隻話語中還頗有幾分客氣,待馮繼忠一離開,史氏便立時拉下臉來,果然是對這個她嫁進賈府就有的女兒很是厭惡。王氏因為馮家要出了太子妃,還特意查了下,這太太恨賈敦,卻對另外兩個庶女隻是看不上演,這中間還真有些蹊跷。王家打聽了些消息,據說賈敦的生母有點來頭,長得也是天香國色,前些日子公公那邊查探了點消息,賈敦像父,她的女兒倒是和其親外祖母是極像的,還讓公公當天見了馮玉兒後喝了一晚上的酒。可見,這賈敦生母在公公心裡有不少位置,也難怪太太對賈敦極度不喜歡。要說賈敦和馮繼忠過來金陵,除了馮玉兒擔心史氏不過去蘇州,耽誤了之前她布置的大鬧計劃,也有,賈敦昨日剛接到賈代善的信,說是念及外孫女進東宮在即,史氏賢德心細,提醒不如将已死多年的賈敦之母擡成二房,将她牌位放進宗祠,好讓行将出嫁的馮大姐兒面上也好看些,賈敦也心動了。賈敦母女要做的事并沒有告訴馮繼忠,而馮繼忠所得到的就是賈敦想要生母有個名分,馮繼忠本就是天生的大孝子,自然就陪着賈敦一起過來了。&ldo;怎麼,女兒要當太子妃,你這耳朵也不中用了,&rdo;見賈敦半天沒有反應,史氏不悅地說道:&ldo;沒聽到我剛才問你的話?&rdo;史氏表面功夫做的極其不錯,但是真屋子裡就賈敦和她家裡人,史氏就遮掩不住自己對賈敦的厭惡。賈敦心裡頭有些緊張,她帶了些東西過來,還有秘藥。她現在心思放在如何下手上,反而沒怎麼注意嫡母的話,這會兒聽到嫡母不好的語氣,小心地道:&ldo;回夫人,賴嬷嬷是自己回來的,走前也沒打招呼,女兒并不知此事?&rdo;&ldo;你的意思,是老賴家的存心陷害你?&rdo;史氏哼了一聲。賈敦低下頭說道:&ldo;為何要跑回來,想必賴嬷嬷自個兒心裡明白。&rdo;&ldo;果然是要做太子嶽母的人了,說個瞎話都這般硬氣!&rdo;史氏狠狠扯了扯手上帕子。這會子王氏進到了裡頭,笑着對賈敦道:&ldo;聽說大姐姐回來了,我高興地趕緊從薛府跑了回來,可惜其它幾位姐妹都不在,要不咱一大家子兄弟姐妹,可不就能歡聚一堂了。&rdo;史氏哼道:&ldo;你倒是會說!&rdo;&ldo;夫人這是罵我呢!&rdo;王氏委屈道,&ldo;大姐姐回娘家可是大喜事,媳婦舍了自家親妹子趕回來,卻不成想,夫人見着女兒,便覺得媳婦讨嫌了。&rdo;有王氏這一進來打圓場,史氏才略收斂了一下戾氣,随口問起了大姐兒的婚期。賈敦見史氏态度又和緩了,便道:&ldo;欽天監剛定下了,是下個月後的十二月初十。&rdo;&ldo;該備的可都備齊?&rdo;&ldo;有宮裡人幫忙,倒是沒什麼疏漏。&rdo;賈敦還是不敢擡頭看史氏。&ldo;這便好,&rdo;史氏沉默了一會,忽然冷聲道:&ldo;大姐兒怎麼沒一塊過來?不知道這是替她外祖母擡位份,你不是我生的,那孩子瞧不上我,我倒也無話可說,可那一位是你自個兒生母,你竟還這般随着她,給外祖母的牌位頭也不磕一個?&rdo;&ldo;大姐兒本是想過來的,隻是東宮的何女官不肯點這個頭,&rdo;馮氏回憶着馮玉兒教她的話,&ldo;這孩子也沒有法子,隻說到時在家,給她外祖母燃香叩幾個頭便是。&rdo;&ldo;是呀,這宮裡規矩大得很,&rdo;王氏今日倒真幫起了賈敦,&ldo;大姐兒這孩子也不容易,咱們做長輩的真要擔待着些。&rdo;&ldo;她是去做東宮之主的,如何會被下面人鉗制住,&rdo;史氏哼了一聲,&ldo;這金陵于大姐兒難道是龍潭虎穴?之前孩子回來時,你們兩口子便該帶了她來給賈家族人瞧瞧,如今人家成了貴人,可再也請不動她了,你讓我們老倆口如何對族人交待?&rdo;賈敦早做好準備,今次這一趟賈府之行,除了給自己生母正名,還有别的事,這會子索性束手而立,任由史氏繼續挑三揀四,唾沫星直蹦,心裡頭還是在算計着機會。很快,事情回到賴嬷嬷和春夏秋冬四個丫頭身上。史氏果然不甘心壞了算計。賈敦也早就做好了心裡準備,已然在喝茶的時候吃了藥,接下來就是要激怒賴嬷嬷了。賴嬷嬷見賈敦在史氏面前老實地擡不起頭來,立時來了勁頭,一下子跪到史氏跟前,哭道:&ldo;太太,老奴着實冤枉呀!我在您跟前侍候了幾十年,一直本本分分,您何時見我動過什麼歪心?&rdo;&ldo;好,今日咱們便來說道說道!&rdo;史氏點點頭,指着賈敦道:&ldo;屋裡也沒其他人,你也說說,到底怎麼陷害的老賴家的?&rdo;賈敦這時候再也不低頭,反而冷冷瞧着賴嬷嬷,說道:&ldo;确實是賴嬷嬷帶着兩個丫鬟偷了禦賞的金耳墜,這事還是東宮何女官親自查出來的,賴嬷嬷心裡有鬼跑回您這兒,您不能隻聽一面之詞,若是不信,可派人随我回蘇州府探問,何女官說了,等忙完大姐兒婚儀,便會有東宮來人徹查此事!若是母親提前處置了賴嬷嬷那就算了,不然等到婚儀過去,到時候免不得拖到父親身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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