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聲音都那麼像!可到底不是她。陸嘉川眼裡似乎燃起了黑色的火光,卻在她回頭以後,又一次全然熄滅。不是她。根本不是她。他根本沒有看她伸在半空中的手,也沒有與她交好的欲。望,隻沉默片刻,略顯冷淡地說:&ldo;不好意思,認錯人了。&rdo;說完這句,他轉身回屋,砰地一聲關上了門。周笙笙:&ldo;……&rdo;她愣愣地站在原地說不出話來,沒有想到幾個月不見,他的脾氣非但沒有變好一點點,反而尤甚從前。可是在周安安消失以前,他明明越來越可愛了,明明不再拒人于千裡之外了啊!而更讓她揪心的是,他真的病了。瘦削的臉,面頰泛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紅,素來愛整潔的人連胡茬都沒刮,線條分明的下巴上泛着淡淡的青色。聲音低啞,沒有了往日的利落聲線。太憔悴了,根本不像她記憶裡那個不可一世的陸嘉川。周笙笙心如刀割,轉身開門,這一次異常順利,随手挑了一把鑰匙就中獎。可她高興不起來了,呆呆地關上門,心裡像是被人撒了一把鹽,水汽慢慢蒸騰起來,整顆心都變得柔軟而潮濕。是因為……她嗎?-陸嘉川關上門,默不作聲走到客廳,合衣倒在沙發上,閉眼就睡。身上搭了張薄薄的毯子,茶幾上擺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藥。他是醫生,知道發燒了就該好好吃藥,可是從藥箱裡找出這堆許久沒碰過的東西之後,他又徹底失去了吃下去的欲。望,索性就讓它們擺在那裡。因為他清楚,自己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一發燒就嗜睡,睡時伴随着無數零零散散一片混亂的夢。夢裡,陸嘉川回到了幾個月前。那時候,那個女人還沒有離開。他夢見自己站在安安靜靜的醫院走廊裡,四下一片空白,唯有牆壁上那幅工作照鮮明耀眼,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不,準确說來,是站在那幅照片前的女人奪走了他全部的視線。她停在本該人來人往忙碌不已的醫院裡,像是一尊雕像,目不轉睛望着他的照片。他知道很多患者都愛看醫生簡介,根據上面陳列的職稱和已取得的成就,判斷一名醫生的好壞,定義他們到底是不是專家。可她看的從來就不是那些憑證,她就是簡簡單單盯着他的照片,像是要望進他的靈魂。奇怪的是,他遠遠看着她,就已然萌生出被她看透内心的羞赧與緊張。所以他有些幼稚地兇她:&ldo;周小姐莫非是看上我了?前一秒窺視我的手機,後一秒觊觎我的美貌。&rdo;就在那個女人即将轉過頭來,與他視線相對之前,下一刻,夢境倏地變幻。在那間五彩斑斓的兒童病房前,他默不作聲立在門邊,看着那個女人蹲在地上,閉着眼,任由四雙稚嫩的小手在她白淨的面容上輕輕觸碰。她的側臉在日光下熠熠生輝,睫毛上仿佛有流螢顫動。震撼人心。那個夢冗長而又一閃即逝,每一幕都停留在她轉頭凝望他之前。而最後一幕是在夜深人靜的街頭,喧嚣的是來往車輛,車燈輝煌,夜空浩瀚。他背着不安分的她頂着寒風往前走,卻聽見她在他身後小聲嘟囔:&ldo;拜托拜托,太陽公公千萬不要出來……&rdo;那樣孩子氣,那樣天真。時至今日,他似乎有些明白她當初說過的話,為什麼太陽公公不要出來,因為天亮後她就将離開。周安安,那個女人轟轟烈烈像一束耀眼火光般闖入他的人生,卻隻是點了一把火就人間蒸發。于是那把火将他連日以來因她而起的一往情深,和那些難得一見的溫柔缱绻,一夕之間燒得精光。他忘不了自己是如何反複地朝那個似乎永遠處于關機狀态的号碼裡發着信息,一遍一遍撥通,又一遍一遍聽着那個冷冰冰的回應。她關機,拒絕接聽他的電話。于是他仿佛不知疲倦一般發信息給她。&ldo;周安安,接電話。&rdo;&ldo;發生了什麼事情至少告訴我一聲,我們一起解決好嗎?&rdo;&ldo;周安安,女人的肚量是不是都這麼小?不過錯過你三個電話而已,你至于這麼懲罰我?&rdo;&ldo;第三十通電話了,你還要生氣到什麼時候?&rdo;……到最後,他已然不知自己打了多少通電話過去,又發了多少石沉大海的短信。聯絡她仿佛變成了本能的舉措,他是溺水的人,她是賴以生存的浮木,所以他哪怕精疲力盡,哪怕大腦一片空白,也依然一次一次試圖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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