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宵寒:“你這不是及時趕到了麼?有驚無險罷了。”
傅深大步走到他跟前,一把揪住衣領,險些将嚴宵寒從椅子上拎起來:“嚴大人,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數?嘴裡還有一句真話嗎?你怎麼确定你的求援信一定會遞到我手中,怎麼笃定我一定回來?你怎麼敢保證我能帶人及時趕到?”
“萬一我來晚一步,你是打算讓我給你收屍嗎,啊?!”
這聲質問仿佛當頭砸下,震得桌子腿都在微微顫動,帳内帳外,一時鴉雀無聲。
“好了,好了,别動氣,”嚴宵寒無奈地注視着他,一手輕輕捏着傅深的手腕,好脾氣地解釋道:“這次是我铤而走險,但如果不這麼做,跟着送親使團也一樣會遇到東鞑刺客,公主和神像一旦出了差池,飛龍衛難辭其咎。”
傅深反問道:“飛龍衛捅了婁子,輪不到你一個小小的中郎将來頂缸,你着什麼急?”
嚴宵寒沒有說話,隻是勾了勾嘴角,露出個很勉強的笑容。
傅深心念電轉,刹那間悟了。
他蓦然松開嚴宵寒的衣領,怔怔地道:“你義父……”
“不大好。”嚴宵寒低聲道,“義父年事已高,深受痹症之苦,已上書告老,皇上準許他回家休養。”
無需細說,傅深已經明白了。段玲珑是嚴宵寒在飛龍衛的最大依仗,如今他眼見是要不行了,新的繼任者尚無着落,嚴宵寒在飛龍衛的地位瞬間變得微妙起來。難怪他會被推出來假扮公主,當最危險的餌,想必就是飛龍衛内部人事傾軋的結果。倘若這回不拼死一搏,飛龍衛護送途中哪怕出了一點問題,最後倒黴的都一定是嚴宵寒。
“你……”
“别擔心,我又不是真的公主,在東鞑人手下保命還是沒問題的,”嚴宵寒寬慰他道,“再說我也留了後手,多謝你能趕來。”
他不肯明說,但兩人都心知肚明。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人能替他遮風擋雨,嚴宵寒要繼續往高處走,隻能靠自己一步一個腳印地攀爬,打落牙齒和血吞,從爛泥堆裡掙紮出一條活路來。
可是——
他從鏡中瞥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眉頭緊皺的傅深,忽然道:“奇怪,這個花钿好像擦不掉……”
“嗯?”傅深回神,被他轉移了注意力,俯身端詳他眉心殷紅的痕迹,道:“我看看,這玩意兒是粘上去的嗎?嚯,還有金箔,能直接用手摳嗎?”
嚴宵寒:“……”
傅深“哈哈哈”地嘲笑了他一通,末了道:“我讓人弄點熱水給你敷一敷,看看能不能弄掉。别說,沒想到嚴大人不但是個美男子,扮起紅妝來,居然也不遜于絕色佳人,哈哈哈哈哈……”
他順手在嚴宵寒鴉羽似的烏黑長發上摸了一把,轉身出門去找水。嚴宵寒用餘光注視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才收回視線,垂下眼簾,似自嘲又似滿足地微微一笑。
前路多艱,可是他還有一個想要保護的人——一個會在深夜裡、踏着月光來救他的人。
心有所執,足以飲血作甘饴。
-完-
第85章番外五《花朝》
傅深這個年是在燕州過的。
新主踐祚以來,好不容易安穩了幾年的鞑族又有蠢蠢欲動之勢。年前傅深本來在江南巡查,接到朝廷遞來的緊急軍情,隻好抛下嚴宵寒,星夜兼程趕回燕州,先把當地守軍罵了一頓,又帶人重新布防備戰,迎戰來犯之敵。
枕戈待旦的曰子是他以前的生活常态,可是那時候年輕,無牽無挂,不覺得怎麼樣,現在年歲漸長,又有傷病在身,雖都是些小毛病,卻總是不大安甯,像缺了什麼似的,晚上睡覺都要驚醒好幾回。
傅深睡不好就脾氣大,再加上一年來燕州守軍着實懈怠,他天天在營地裡罵人,從領兵将軍罵到做飯的夥夫,罵得燕州人人自危,上下惶恐,連說話都不敢大聲。以至于傅深喝水嗆着了咳嗽一聲,下面能有五個人同時出來請罪。
等過了年,燕州軍打了兩次翻身勝仗,把越境劫掠的鞑族人趕回草原,邊境的戰事才平定下來,将士們終于松了口氣,說話敢大點聲,也敢稍微擡頭了。
邊疆苦寒,都說“胡天八月即飛雪”,燕州的冬雪要一直下到次年三月。這一日傅深外出巡營,天不亮時外頭就飄雪花,等中午歸來時,地上已鋪了一層不薄的積雪。
“這是今年最後一場雪了吧?”與他同行的駐軍将領袁樞歎道,“要是在江南,現在桃花都該開了。”
傅深翻身下馬,将缰繩遞給衛兵,一邊往營帳裡走一邊道:“真那麼想看花,你自己栽兩棵玩兒去。”
袁樞以前就跟傅深挺熟,也敢跟他開玩笑:“将軍郎心似鐵,您是真不懂情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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