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漾端坐于馬車中,安靜乖巧。
這讓外面駕車的高坎心中有些忐忑。
臨走的時候主上還說王妃可能會鬧,所以特意派了他過來。
誰曾想王妃竟然直接聽話上了馬車。
可是想到宮裡正在發生的事情,高坎心中無力。
現在大臣們正在極力勸着主上在登基大典來臨之前,選擇皇後的人選……他們覺得謝漾是二嫁,配不上後位,皇後之位得選擇更加賢良淑德的女子。
再遠的路也有到的時候,謝漾站在陌生的院落裡,眼裡古井無波。
“……這個院落可是最靠近主上寝宮的院落,娘娘深得主上歡心呢。”不認識的嬷嬷讨好的看着眼前的她:“主上還吩咐,娘娘想要什麼便吩咐奴婢去弄,一定要娘娘滿意了才行。”
謝漾還穿着之前的黑衣,她說道:“我要沐浴。”
布料和血肉早就粘粘,她直接連人帶衣進了浴桶,等到傷口被潤濕,她才吃力的将衣服脫了下來,然後起身進了浴池。
刀口,擦痕,燎泡……
原本白嫩無比的軀體此刻遍布傷痕。
謝漾是怕疼怕醜的,可是她現在卻面無表情的看着銅鏡裡的自己,仔細擦拭着身上的血污。
甯宴自始至終都沒有把她當做信任的人,這個認知像是一根深埋的毒刺。
終于有一天,心裡一直梗着的這根刺,紮穿了她的血肉。
她是二嫁婦,他是即将重登皇位的天子,這中間注定隔着一道丘壑,眼前所有的一切恩寵都是過眼雲煙。
甯宴會許她所有,卻唯獨不會許皇後之位。
謝漾心裡清楚,但是她還是犯賤的想問。
最後問個清楚明白。
洗幹淨身體,她取出藥粉給自己上藥,然後換上了幹淨的衣服,第一次像個古代的女子,坐在寝宮裡等一個人來。
終于他來了,面上疲憊,風塵仆仆,進門便将她攬在懷中。
甯宴将頭埋在她的脖頸處深深吸了一口氣。
“孤的阿寶,你回來了。”
謝漾勾唇:“我現在應該喚你什麼?王爺?陛下?”
甯宴說:“喚名字。”
“甯宴。”謝漾很聽話,她喊道。
“這裡可住的習慣?”甯宴抱着她像是抱着一隻小貓。
這裡是最繁華的宮殿,吃穿用度都是好的,可偏偏就不是正宮寝殿。
“不喜歡,我想回王府。”她語氣軟下來。
甯宴輕歎一口氣:“馬上就到了孤的登基大典,咱們不能回去住了。”
“是啊,不能回去了。”謝漾接着他的話頭說道。
甯宴心中閃過一抹憂思,他低頭看她:“阿寶心裡還在怪孤?”
謝漾低眉搖頭:“這是父親的選擇,阿寶不怪。”
“是不怪還是不敢?”甯宴今日非要問出一個答案。
謝漾卻反問:“你心裡不是清楚麼。”
“孤知道這件事情對你創傷很大,往後會對你賠償的,你想要什麼,孤都可以應允。”甯宴給出了自己身為一個帝王所有的讓步。
這是他捧在心尖上的姑娘,所以他願意寵溺她的一切。
謝漾擡眸,雙眼明亮像是夜空中的月亮:“我想當皇後,甯宴可以應允麼?”
“……除了這件事。”甯宴語氣停滞,他撇開視線:“你是二嫁,所以大臣們對這件事比較有微詞。”
“有微詞?”謝漾從榻上緩緩站起,脫離他的懷抱:“是覺得我不貞潔,不配當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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