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對不起,那天我的車子出了事故,沒能去接你出院。&rdo;事實上他還是去了,隻是去的晚了些,她人已經不在病房。他打給齊妍,問她是不是她接走了長安,齊妍卻隻冷淡地說讓他不要管了。對,全天下都有理由責怪他,因為長安弱勢,而他最後還是決定放棄她。長安緊張地問:&ldo;車子出了事故……什麼事故,你受傷了嗎?&rdo;她習慣性地來拉他,往往是她在他面前或是表示親近的時候才會這樣,今天卻是因為擔心他受傷。駱敬之難得沒有掙開她,反倒握住她的手安撫道:&ldo;我沒事,受傷的人不是我。&rdo;受傷的是高薇,小腿胫骨骨裂,恐怕得休養好一陣子。外科醫生的手,平時都透着微涼,今天卻很暖。長安被他手心的溫度感染了,慢慢放松下來:&ldo;你沒受傷就好……&rdo;聽她這樣說,駱敬之心裡竟然有些難過,進而催生出不忍,好像接下來要做的事真的是十惡不赦。他用力閉了閉眼睛,還是拿出文件袋裡的離婚協議書給她看。他接着又說了些什麼,長安其實都沒聽進去,隻覺得他的聲音從左邊耳朵進來,一陣風似的,很快又從右耳出去了。她想那些條文她反正是不懂的,何必又要忍受這樣的折磨呢?她冷不丁把協議書從他手裡搶過來,慌亂地往身後藏:&ldo;我……我知道了,你不要念了。&rdo;&ldo;長安,這是你的權益,要學着保護和争取。&rdo;&ldo;我知道,能不能……能不能給我幾天,我想請人幫我看一下。&rdo;駱敬之說:&ldo;剛才我說的你都聽明白了嗎?我什麼都不要,錢、房子、這個咖啡館,都是你的,我隻需要我現在開的這部車,因為我要上班。&rdo;長安還是堅持:&ldo;我就找人幫我看一下,然後……我就簽字。&rdo;&ldo;好。&rdo;他蹙着眉,卻沒有不耐,隻是提醒她,&ldo;我們離婚的事要暫時瞞着你爸媽,所以你也不要大張旗鼓地讓其他人知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知道嗎?&rdo;長安點頭,那模樣太乖巧,駱敬之心底的不忍擴大了,甚至想要伸手去摸摸她的發頂的軟發。&ldo;傷口……好了嗎?還疼嗎?&rdo;長安心裡又是一揪:&ldo;不疼了,我昨晚還洗了澡。我自己洗的,沒讓王嫂和媽媽幫忙。&rdo;乖囡囡。他應該像她爸媽那樣贊她一句的,最終卻隻是握了握她綿軟的手,說:&ldo;對不起。&rdo;長安的眼淚落下來,他想擡手幫她擦,她卻剛好擡起頭來,他隻得又收回手。&ldo;馬上要過新年了。&rdo;長安吸了吸鼻子,說,&ldo;爸爸要出院回家過新年,媽媽說想一家人一起出去玩玩,你……能回來嗎?&rdo;&ldo;嗯,我知道了,我會盡量調班回來,陪你們一起去。&rdo;他明白陳玉姣的用意,殷奉良時日無多,帶出去走走看看光陰才不算虛度。既然要隐瞞,他們就還是得做出一家人的樣子,他需要配合長安一起演戲。她太懂事,本來以為提出離婚後她會大哭大鬧,像那天在病房時的表現一樣,根本不可能瞞天過海。沒想到她這麼平靜,這兩天甚至都沒有主動聯系他,反倒讓他不安。那天她在病房裡的歇斯底裡仿佛隻是他的幻覺。交代完要交代的事,駱敬之心裡并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但他也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于是起身離開了。長安隔着窗戶看他走到馬路對面,想起他說前幾天開車發生事故,連忙推門跑出去。對面街邊停的車很陌生,但車旁站的人她認識,是高薇高醫生。她拄着拐杖,行動不便,但還是在旁邊的便利店買了兩瓶飲料遞給駱敬之。他接過來,似乎說了兩句什麼,才體貼地扶她上車,自己坐上駕駛座。&ldo;怎麼了,怕他又開車出事,特地跑出來提醒他?&rdo;左時的煙抽完了,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把她的大衣搭在她肩上,&ldo;也不套件衣服,這樣很容易感冒。&rdo;長安還有些愣愣的,也忘了跑出來站了多久,直到那輛陌生的車看不見了,才回頭一個字一個字問左時:&ldo;高醫生為什麼會跟敬之在一起?&rdo;那輛車是她的嗎?敬之為什麼不開自己的車?她的腿又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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