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其實我媽死的很突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病情發展到那個程度就像刹車失靈無法回頭的卡車,要撞毀才能停下。我趕到出事現場看到她屍身上的白布……也沒有覺得特别痛苦,倒像是覺得身體裡繃着的那根弦終于可以松開了。就像這回受傷一樣,刀子紮進去的時候隻感覺到涼,疼都是之後的事情;或者還有之前……我得防着她輕生,那麼緊張,幾近崩潰……&rdo;念眉深深吸氣,&ldo;你别說了,好好休息吧好不好?&rdo;&ldo;你讓我說完吧,下次你肯聽我說這麼多話不知道又是什麼時候了。&rdo;他眼眶竟有點紅,不知是因為感觸還是傷口疼痛,&ldo;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現在才剛明白眼睜睜看着至親的人慢慢地離開,是一件很需要勇氣的事。還有,不光是我恨着别人,也有其他人這麼恨我,恨到想要我的命。我之前那樣欺負你,你是不是也恨不得我死?&rdo;&ldo;我不恨你。&rdo;&ldo;是嗎?&rdo;他笑笑,&ldo;我倒甯願你恨我。&rdo;鎮靜藥起了作用,他終于沉沉睡去。這樣的一天,每個人都是筋疲力竭的。念眉回到家裡,隻覺得四肢都幾乎軟到無法動彈。不知穆晉北他們有沒有找到葉炳,她打他的手機,一直是忙音或無人接聽。挂心也沒有辦法,她做不了别的什麼,隻能先找食材煲湯,直到鍋裡的湯汁出了香氣,桌上的手機都一直寂靜無聲。她隻好打過去,這一回穆晉北終于接了。&ldo;喂?&rdo;聲音也帶着疲累,除此之外聽不出任何喜怒,他甚至沒有叫她的名字。&ldo;是我。&rdo;她居然有些小心翼翼,&ldo;你還好嗎?找到人了沒有?&rdo;我愛你新詞豔逸,望報始投桃。争奈我禅心愛寂寥。鸾台久已棄殘膏。相吿。休錯認蓮池,比做藍橋。‐‐《玉簪記-手談》他稍稍靜默了片刻,似乎是避開到一個相對安靜的環境才跟她說話:&ldo;找到了,現在在派出所這邊要做一份筆錄。别擔心,沒事了。&rdo;她心頭大石終于落地,&ldo;那你什麼時候可以離開?&rdo;&ldo;我先送葉伯伯回酒店,然後再回去。&rdo;他頓了一下,&ldo;你回家了嗎?大晖怎麼樣,還好嗎?&rdo;念眉嗯了一聲,把今天的情況大緻說了一下,&ldo;我明天會再到醫院去,他行動不方便,我給他帶點吃的過去。你呢,你會過去嗎?&rdo;&ldo;要看情況,出了這樣的事兒,總不能就這麼算了,公司也有些事急等着處理,我盡量。&rdo;念眉總覺得他聽起來不僅是疲倦,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冷淡。她問:&ldo;晚飯吃了嗎?現在餓不餓?我……我煮了點湯和面,你要不要過來吃一點?&rdo;找人找了大半天,可想而知一定沒有時間和心思坐下來好好吃頓飯,就算吃也就随便對付一下,到這個時間應該早就餓了。要在平時,他應該很樂意跑這一趟,反正睡不着,逗逗她,吃頓宵夜,再聊聊今天發生的種種……可這會兒他卻回絕得很幹脆,&ldo;不用了,今天時間不早了,你也辛苦了一天,早點休息。&rdo;念眉摸不準他的态度,心緒不甯地捱過整夜。第二天把熬好的湯、米飯和兩樣小菜放進保溫桶裡帶到醫院裡去,一推開病房門就看到葉炳坐在葉朝晖的c黃畔,父子兩人低聲說話,葉朝晖臉上是難得一見的放松和溫馴。穆晉北也在,雙手cha兜倚在窗台旁邊,似乎有所思,但葉家父子偶爾跟他說個什麼,他還是很快就能搭上話。念眉一時覺得腳下有些踟蹰,進退失據。然而葉朝晖已經看到了她,&ldo;念眉?&rdo;穆晉北也擡起頭來看向她,目光很淺。她隻好走進去,把保溫桶放在c黃頭櫃上,問葉朝晖道:&ldo;今天覺得怎麼樣?我熬了點湯,你多少吃一點,對康複有好處的。&rdo;他點頭,&ldo;今天好多了,本來也隻是皮外傷,還這麼興師動衆的。&rdo;葉炳在一旁難堪道:&ldo;其實都怪我,要不是昨天我自己跑出去……&rdo;&ldo;爸,現在就别說這些了,人沒事就好。&rdo;&ldo;是啊,都是意外,沒人希望發生這樣的事。伯父你也要注意身體,今天的湯是補氣固元的,量不少,等會兒您也喝一碗吧!&rdo;葉炳贊賞地看了念眉一眼,又看看身後的穆晉北,&ldo;昨天還要多謝你們幾位年輕人,要沒有你們,這趟我跟阿晖兩個人都不得安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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