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烈将這幾個疑點聯系起來,抽絲剝繭,逐漸理出一些頭緒。
當日郭炬的兩個弟子熊劍威和袁滄瀾來雁蕩拜山,奉上郭炬的天外隕鐵劍和親筆書信。總瓢把子聶雲峰親自接待,并未發現有什麼破綻。
一則那柄天外隕鐵劍是世間少有的神兵利器,無疑是郭炬的佩劍。
二則聶雲峰與郭炬素來有書信往來,自然熟識郭炬的筆迹。那封書信的确是郭炬所寫。這就确定了郭炬向十二連環塢購置二十萬石鹽确有其事。
若确實是郭炬本人而非其他人打着郭炬旗号購鹽,那麼,有兩種情況。
一種情況是郭炬誠心購鹽。另一種情況是郭炬故意設下圈套引十二連環塢上鈎,再與漕幫和神策軍合謀戕害鹽幫幫衆。
如果是前者,那有可能是郭炬無意間走漏消息,漕幫與神策軍得到這個消息後勾結合謀。
如果是後者,那郭炬的動機是什麼?
郭炬與聶雲峰都是江湖中聲名顯赫的大俠,二人神交已久,多年來書信往來不絕。郭炬最重然諾與聲名,斷然不會幹這種背信棄義的事。
其次,郭炬的産業集中在冶鐵、畜牧等領域,與鹽幫沒有利益方面的沖突。郭炬與鹽幫高層也沒有私人恩怨。
顯然,郭炬并沒有戕害鹽幫的動機。
這就可以基本确定是郭炬無意間走漏消息,使早就包藏禍心的漕幫和神策軍有機可乘。
那麼,漕幫和神策軍為什麼要設伏戕害鹽幫?
先說神策軍,神策軍是由宦官掌控的宮廷禁軍,素來居廟堂之高。而十二連環塢雖然聲名顯赫,但素來處江湖之遠。二者并沒有什麼恩怨和利益糾葛。
那麼,神策軍為何要參與此事?
再說漕幫。自漕幫開創以來,其主要業務仍是幫朝廷運送漕糧。且漕幫本就源于漕軍,而漕軍實際由外戚掌控。因此,漕幫素來有朝廷背景。
而十二連環塢本質上是江湖上諸多鹽幫組成的相對松散的聯盟組織,幹的又是私鹽買賣,與朝廷“鹽鐵專營”之策素來龃龉。
十二連環塢與漕幫也沒有直接的利益沖突,因此,兩幫一直互相給面子。平時連小摩擦都沒有,何至于撕破臉面痛下殺手呢?
漕幫此舉完全不符合江湖道義。
分析到這裡,魏烈突然想起一件事。
大約在半年之前,漕幫幫主鐵骞曾派遣手下舵主率幫衆十餘人帶了數十擔禮物前往雁蕩拜山。
據十二連環塢總瓢把子聶雲峰說,漕幫此舉是想和鹽幫談合作。簡言之,漕幫想承接鹽幫所有的鹽運生意,運費想要鹽幫利潤的一成。
聶雲峰當即拒絕。十二連環塢各寨均有船隻,運力充足,何須借助漕幫運輸?漕幫這一企圖顯然是想從十二連環塢的鹽運生意中分一杯羹。
想到這裡,魏烈稍微感到一些震驚。
此行十二連環塢集結的三百餘隻大小船隻占全幫艦船的十之七八。也就是說,漕幫的一把火幾乎将十二連環塢的船燒光了。從此,十二連環塢再也沒有充足的運鹽能力!
好霸道的手段。
難怪漕幫對二十萬石鹽視若無睹,隻顧燒船,原來,這是釜底抽薪之計。
另外,十二連環塢此行折損了三位塢堡瓢把子、三十餘位中層舵主,還有四千餘幫衆,絕對是元氣大傷。
十二連環塢是一個相對松散的聯盟組織,遭此大挫,勢必根基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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