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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方城再見故人來（第1頁）

方城的風都清涼了一些，看到故人到來，兔兔歡喜得招呼廚娘去采買些豬肉、羊肉，又讓人将西院的雞殺了一隻，再買些葵菜，拌個豆子，還打一壇子米酒來。甄琉看着曾經小小的兔子，如今也熟練的安排着家裡的事情，隻覺得他終于長大了。牛縣丞将最近的大型案卷遞了上來，大部分是些河水上漲，鑿渠引水的事情，農民們争着引水灌溉農田，水渠時刻有人看着，不然被人挖漏了都得。兔兔想着要是能有一種将低處的水引到高處的農具就好了，也不用人一桶桶的擡水或是深挖溝渠了，又省時又省力。甄琉環顧附近的農田，此地山路較多，河水都聚集在低窪處，引水很是不便，便想到扶風有人用水車汲水，想着安排人到扶風去一趟，購買些水車運過來，倒是能解決村裡人灌溉農田的難處。兔兔聽到他說的水車，對于水車的制造和運行理論很是感興趣，連帶着心情都好了很多，纏着甄琉将水車畫了下來，回頭也找人試着制作下，轉頭看到一旁的侍衛放下了一個大壇子，好奇的上前去查看，隻見尖口壇子裡摞疊着一個個硬殼蟲子，伸着大鉗子揮舞着，又被下面的拽了下去，怎麼也爬不出來，吓了一跳的兔兔，歡喜的臉上的笑都沒來得及撤回，很是怪異。甄琉解釋道：“這是弧水口的螃蟹，現在還沒長熟，等到重陽節到了，可以吃蟹飲酒，很是鮮美”，兔兔看着這些大蟲子，伸手扒拉了幾下，甄琉急忙開口阻攔：“别伸手！”，兔兔的手指頭被探出的螃蟹狠狠的夾住了，“哎呦，疼疼疼，快松開松開”，甩了起來，甄琉忙上前将他擡起的手摁進了水壇裡，雖然兔兔還是想掙紮，但是還是慢慢松了力氣，水裡的螃蟹也慢慢松了爪子。兔兔拿出了流着血的手指，委屈的直想哭，大槐忙找了瓶止血藥灑在他手上給他捆了起來，甄琉倒是忘了這一遭，隻好吩咐侍衛将這些螃蟹扔進附近的河道裡，眼不見心不煩。晚上被咬傷的兔兔，蔫嗒嗒的，連跟表哥叙舊的想法都沒了，眼裡都是被那大蟲子夾住的恐懼，甄琉為了安慰他，拿出了一罐子蟹胥（蟹醬），就湯餅和米酒吃，算是讓他解解氣。兔兔就着一碗蟹醬湯餅吃了起來，剛開始是狠狠的碾進碗裡，之後吃了幾筷子，越吃越香，端起碗來喝了口湯，真是鮮香美味，連忙問：“這醬倒是少見”，甄琉說：“蟹胥，我在安次縣的船夫那買的一罐蟹醬，就着酒吃很是鮮美”，兔兔突然有點後悔，扔了那一壇子大蟲子，不由得多吃了幾口。甄琉想到方城山上的桑樹和大麻說到：“最近的麻衣賣的很好，絲綢也正是暢銷的時候，這兩樣你讓董家的桑園備好了，回頭我帶着管家拉走。”兔兔道：“那我跟小舅舅說下，看最近的量怎麼樣，回頭帶他過來找你”，又想到了什麼道：“要不直接去孫家吧，小舅舅的院子太小了，都是些孩子，不方便說話”。甄琉停了一下：“是哪個孫家”，兔兔道：“孫侯家的小娘子，你記着咱們去過她府上的，那個白面無須的孫侯”，甄琉反應過來：“你家小舅舅真的是有大福氣的人”，兔兔撫掌大笑：“确實、确實”。大槐默默吃着羊腿，對那個蟹醬不是很感興趣，覺得有些腥臭，倒是很喜歡廚娘烙的餅子，加了紅豆的，吃起來很是甘甜，配上葵菜羹，真的是百吃不膩。大槐看兩人圍着一壇子蟲子談着什麼西域的蟹，長九尺，有百足四螯，取殼煮膠，名為螯膠，比傳說中仙家用鳳喙及麟角合煎而成的膠還要珍貴，想到那一百隻腿的螃蟹，感覺後背的冷汗都出來了，這些漁民真是什麼都不避諱。甄琉吃了些雞肉、豬肉，看兔兔啃羊腿啃得很歡快，就将自己盤子的羊肉給了他，倒是将食案上一盤子糖漬魚幹吃了。兔兔久居深山，對外面的事情很是好奇，之前表弟給他說了很多洛陽的繁華，說了以前的東京的陽渠的建造，漢史記載着建武五年（公元29年），為了解決京師雒陽的供水和黃河、洛河水運聯系問題，河南尹（yǐn官名）王梁從周王城故址以北（今洛陽市王城公園北），築堰開渠，引谷水（今澗河），經王城折而東南彙入雒水（今洛河），渠成後，水并沒有流過來。建武二十四年（公元48年），大司空張純汲取王梁開渠水不通的教訓，精心勘測，又于王城東引谷水，過今洛陽老城東，與王梁開挖的渠道銜接，并繼續向東開鑿，過京師雒陽，東至今偃師東南入雒水，是為陽渠。渠成後，不僅江、淮、濟、河漕運可直通京師，而且使雒陽都城四周有了護城河。甄琉看他對這些水道漕運感興趣，便跟他講了一些東京的石橋建築，兔兔想到方城的那一大片百崗灣，如果讓東京的橋梁工匠來這裡試試多好，這邊都是船橋和獨木橋等，好一點的頂多鋪一些石闆，但是整體都是石闆鋪設的橋梁倒是沒有見過。甄琉想着在洛陽見過的石橋，便跟他說些石橋的樣子，細細跟他解釋，這些工匠們利用水流，将木頭、石塊等運到修築的橋梁之地，修建起石橋的梁柱，再在上面鋪設石塊橋闆和木欄杆，橋下梁柱之間還可以通船，橋上行人、車馬等皆可通行，據甄府的來信，朝中有人上谏，要重新修築陽渠堤壩，并想在陽渠上修建大型的石橋，以便人和車馬的往來，兔兔想到那條十丈多寬的陽渠，架上石橋，那得是多麼大的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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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兔兔一副少見多怪的樣子，甄琉笑着說他不好好讀書，笑着跟兔兔說起《史記》所記載的戰國時期蘇秦以“尾生守信與女子期于橋下，大水來了而不走，最終抱柱而亡”的故事來遊說燕王的事情中，能讓人抱柱的橋，應是早期的梁橋。宣帝時，西北邊地遭到的羌人侵擾，老将趙充國趕到當地了解情況後，提出治軍屯田、疏浚溝渠，建造七十座橋梁，以利行軍作戰的建議，為宣帝所采納，最終達到了擊敗羌人的目的，橋梁在軍事行動中的作用已經大大顯現。南方水利發達，有很多橋梁方面得能工巧匠，甚至能做單孔石橋。甄琉想起自己曾見過得一幅粗線畫，像《泗水撈鼎》：秦始皇曾東巡過泗水，遣人打撈，鼎升起又掉落，失去蹤影。人們将此事畫了下來。說着将看到的畫面重新畫了下來，此圖就是一個右邊為拱橋，橋上一人掮棨戟騎馬前導，後為驷馬駕安車，車上坐兩人。橋兩端各有三人赤膊執繩索牽引一鼎，橋下兩人各乘小舟手執圓環，引鼎向上。右上角一人掮棨戟騎馬，兩犬向前飛奔。左上角一人騎馬，前有兩人擊鼓起舞，下有兩馬骈駕一車向前。兔兔看着那畫，線條簡潔，刻畫的很是生動，十分喜愛，連忙細細研究其中所繪制的拱橋樣式，覺得可以将村中得小河都架起這些小橋，那人和車馬走路将會大大的節省了時間和路程，就像是之前山中出現的彩虹，橫設在山上，仿佛那個狐狸給自己的新娘建造的一座拱橋一樣。說着興起，次日一早，兩人便駕着辎車前往縣裡的河面上查看，縣令府的車是一輛輕巧靈便的圓頂複篷車，一匹雜毛馬駕着，兩人便跑到了湖邊查看，想着架不起石橋，架一座木橋也是好的。二人駕車經過治水（永定河），治水獨流在廣陽郡（天津）于古雍奴城附近入潞河（白河），行中道，此河遷徙不定，時常改道，也是一番奇景，兔兔看着這條河很是想把它移到田邊，直接在旱季澆灌田地多好，要是用上水車，将治水汲向高處的溝渠，流通山村，那村裡農民澆水、吃水會方便很多。二人乘船在探查了四周的水位，最窄處都有10丈（23米）寬，正值水位高升的季節，治水水位超過3丈高（6.9米），兩人帶着竹尺和繩子一一丈量，等量完繩子，兩人都熱的汗流浃背。想到目前南方的石橋也沒有這麼寬的，兩人都洩了氣，隻好去量了些小的溪流，計劃做一些木橋或是浮橋。隻好去了村中的小河水邊，測了一條兩丈（4.6米）寬的河，位置看好，所有測量的數據給了牛縣丞，囑咐他等到縣裡服徭役的人，再把橋架起來，以後孩子上學，車馬行走等都能方便點，牛縣丞看着縣令跟甄爺量了半天的橋，也沒好意思提起修橋的費用，心想“都是錢呀，董家剛投了桑林，這橋，是打算找甄家了嘛~可甄爺也沒說呀”，牛縣丞看着甄琉都恭敬谄媚了很多，甄琉看着在一旁記數，念念叨叨的縣丞，覺得這個人還挺熱心負責的。孫縣尉領着人在周圍巡查，張貼告示，看到潘縣令在附近帶着人測量，跟手下人說道：“這山城真是熱鬧呀，貴人都集齊了，連割麥隊這次都掙得盆滿缽滿的，說是些流亡的人，還有些服刑的犯人，虎牢的犯人除了修築城牆、砍伐柴火還得修橋鋪路，連女犯人都得去舂米、補衣、做飯、做衣服，做得好的還能減免，這一套下來，省了多少錢和力呀，方城的衣服賣的都比别人便宜了”，一個亭長看了下腳下的鞋履道：“以前去些泥濘的地方都光腳走，現在桑麻遍布，普通的制衣也便宜了很多，你看我腳下這雙新鞋，真舒服”，幾人想到家裡最近收入漸增，累是累了點，但是是真高興呀。

兔兔帶着甄琉去往附近的桑林裡逛逛，柴門上寫着潘家桑園的字，甄琉看着那字直覺得馬夫子的字都讓他就飯吃了。兔兔看着甄琉那皺着的眉頭，笑嘻嘻道:“鄉下人能看懂就行，哈哈”，這片桑園是新開辟的，移植了一些桑樹，林間種着些韭菜、瓜、葵菜、麻等，林子邊種着些石榴，甄琉看着火紅的石榴，倒是心情都好了很多，其他的倒是也沒什麼了，桑林邊上是八間廬舍，有一個廬井，工人都去田裡收麥、用鹽殺繭、煮熟絲等，倒是一些孩童圍着井玩耍，井圈呈圓筒狀，上略小，圓井周邊有九道似竹篾編卷的箍，井口有正方形的平台，井口上架有井架，架上有轱辘，那些孩子們學着大人用轱辘打一壇子水，倒進旁邊的鐵桶裡。二人看着孩子們穿着一身褐色麻衣，臉上、脖子上都是一片黑紫色，梳着兩隻小丫髻，身上都是土，倒是見到來人會喊一句“大人，來了”，笑得捧着壇子一哄而散。園子裡的桑葚累累挂在枝頭，想到孩子們身上的汁液，了然一笑，院子裡曬着絲線和織好的布匹，晾着一排排用竹篾裝着的洗淨的桑葉，這裡的絲線會染色後運到布舍進行機織、刺繡和制衣等。甄家的一些布匹也是由董家布舍出的，再送到繡房進行刺繡，尤其是夏日，正是百花争豔的時候，各家的夏衣都是成套成套的買，烏桓部落沒有桑樹，夏日的衣服主要來自内陸。兩人在林間漫步，兔兔給甄琉摘了一荷包的桑葚，連甄琉的乘雲繡紅底荷包都沒放過，好好的荷包染的紅紅、紫紫的，還摘了些石榴花和野花簪在兩人的冠發上，遠遠看去煞是熱鬧。可能是兩人身上又是桑葚又是石榴花的，味道飄到了廬舍裡，房子後面的一隻大花雉雞跑了出來，追着甄琉開始咬，甄琉立馬想抽刀砍來着，突然反應過來這是佃農的雞，便隻好繞了一圈，跑出了院子，兔兔忙将小孩子喚出來，将那雞抱走，炸了窩的雞拖着大尾巴來回跑跳，掉了一地的雞毛，直逗得小孩子笑得鼻涕都流出來了，忙将家裡養的雞逮住大翅膀拎走，兔兔見狀忙掏出50枚銅錢，将雞買下，讓孩子把雞用草繩捆好，遞給他拎走了。甄琉躲在院門外，探出腦袋看着他，那隻雞本來老老實實被捆着，等到了甄琉身邊伸長了腦袋開始啄他，甄琉拿起扇子拍了它腦袋一下，氣的那雞直咯咯咯地叫，兔兔道：“晚上給你煮個雞湯，這雞最近吃了桑葚了，肉都是甜甜的，超鮮”，甄琉看了他幸災樂禍的臉道：“正好我缺把羽扇，就這用這隻雞，雖然醜了點，湊合做個黑白的”，兔兔笑着道：“行，一定給你紮個大的，正好玄清做扇子特别好，讓他給你弄個好的”，甄琉道：“我記得你就會，我還是想要縣令做的”，兔兔道：“好，好，我給你做”，甄琉低頭邪笑着，用扇子遮着鼻子：“我等着你給我做~~~”，兔兔腳下一個踉跄，斜了他一眼，心裡狠狠腹诽道“這成了婚的男的真的都這麼騷嘛，他騷的我害怕~”，“雞呀，你怎麼不跑快點，啄他呀，跳起來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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