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我當然體會不到,這麼多年,我早已在父親的嚴酷和折磨中失去了對生活的熱情,不過是一具依靠父親的報仇信念活着的行屍走肉,任何的山珍海味奇觀異景對我來說都如過眼雲煙,絲毫引不起内心的一絲波瀾,可是,這個叫張子魚的女孩子經曆了種種磨難,卻依舊對生活報以無比的熱情,這份努力生活的積極心态第一次打動了我的内心。
奇怪的是,我不過是為了打聽消息才接近她,可是,到後來,我卻越來越盼望見到她,我喜歡看她吃東西時眼中放光的可愛勁頭,也喜歡聽她講述過往遊曆趣事時活潑的聲音,每次分别的時候,我都會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心裡第一次生出了期盼和希望,如果能和她生活一輩子,那麼我冰冷黑暗的心大概就能慢慢活過來了。
相處的半月時間,我已經将他們的事情探聽清楚了,大概也知道了他們其實不過是别人布局時選中的棋子,卻不知道背後布局的人目的是什麼,父親皺眉不解,一回頭看到我嘴角微微的笑意,那是我想起張子魚時不經意間露出的表情,然而,就是這不經意的表情,卻出賣了我的内心,也讓父親察覺到了我對張子魚感情的變化,讓我陷入了痛苦不堪的境地。
大仇未報,父親這輩子自己都沒有任何感情,又怎麼會容忍我有感情,感情這種事情,隻會消磨我為他報仇的決心,讓我變成有軟肋的懦弱之人,所以,他将我關在書院裡面,禁止我再與她見面。
按照父親的風格,他本想殺了張子魚,斷了我所有的念想,但是,張子魚在這場布局中實在太關鍵,也許将來會發揮很大的作用,所以,他猶豫了許久,終究覺得報仇最重要,張子魚的性命才算保住了,可是,我了解他,一旦張子魚沒有了任何用處,那麼他依舊不會放過她,而我,要怎樣做才能保護她,保護我生命中唯一溫暖的光。
趙氏夫婦和張子魚離開了汝陽縣,我心中非常失落,好似最重要的東西被人帶走了,不過,現在不是我該消沉的時候,我必須為未來打算,我要保護她,讓她一輩子都不會受到父親的威脅,所以,我選擇了一個自認為聰明的方法,那就是到處沾花惹草,追莺逐燕,讓父親以為我天性就是多情,遇到每個稍有姿色的女子就會動心,而張子魚在我眼中,與其他女子也并無分别,如此,才能保住她一輩子的平安。
計劃看來很有效,父親似乎也認為我就是這樣的浪蕩子,城中的人也是如此認為,梧桐書院的鄭雲青就是一個多情的公子哥,與其他富貴人家的男子沒有任何分别,我心裡苦笑,每次面對不同的女子時,我心裡都是厭惡至極,卻不得不說出各種違心的甜言蜜語,做出各種令人讨厭的親密舉動,一切的一切,隻要是為了她,都是值得的。
父親放松了對我的戒備,甚至有幾次還讓我親自去京師盯着張子魚,看事情有沒有任何的進展,我遠遠看着她,這個我埋藏在内心最深處的女子,她依舊是活潑的身姿,個子高了些,面容更清秀了些,時常去慈孤堂看望孤兒,教他們讀書習字,對生活還是那般積極努力的态度。
如果,如果我能上前告訴她我來了,告訴她我有多思念她,告訴她其實她就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那該有多好,可惜,這隻是如果,父親讓我親自來京師,其實就是想試探我對她是真情還是假意,一旦我暴露了真實感情,她的性命就危險了,隻要再忍一忍,忍到她沒有了棋子的作用,忍到父親大仇得報,那時,我就可以正大光明走到她面前,告訴她我已經等了她很久。
反正,我與她的時光還有很長,隻要不是相隔天涯,一切都不會太遲。
第37章番外三喜事兒
朔朝後宮中。
張子魚處理完宮中的事務,忽而發現時間還很閑,于是,她屏退了服侍的宮女,隻說要午休一番,然後拿出偷偷收藏的話本子,十分得趣兒地翻看起來。
正看到精彩處,身後一個聲音輕輕響起:“什麼好書,可以借給朕看一下嗎。”
張子魚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将書藏在袖子裡,一回頭看見褚榕正滿臉含笑地看着自己,方才松了一口氣,站起來說道:“私人收藏,概不外借。”
褚榕大概料到了她會這樣回答,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這書還是朕找人從宮外給你買回來的,怎麼現在倒是一眼都看不得了,朕的皇後向來大方,對朕倒是小氣得緊。”
張子魚将書放下,正要吩咐宮女進來服侍他更衣,想了一想還是自己動手,為他除去了外衣,褚榕心滿意足地歎了一口氣,摟住她的腰說道:“朕今日忙于政務,陪伴你的時間少了許多,你白日裡在宮裡若是寂寞了,不妨出宮走一走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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