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看書

第一章 佛（第1頁）

“初一啊……你記得把碗筷從小黑屋裡面拿出來，爺爺和奶奶先出去一趟，買點東西嗷！”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客廳傳來，林初一應和着，點點頭，随機高聲回道：“我知道了！”

“好……那麼現在是上午八點。”即使眼鏡并沒有滑落，林初一還是下意識地推推鼻梁上的眼鏡，擡頭望向廚房的鐘表，“嗯，這個鐘慢五分鐘，也就是說現在是八點零五分。”呆在鄉村就是這點好。林初一想着，爺爺奶奶一起出門，走幾步路就可以碰見熟悉的老爺爺老太太，再走幾步路，就變成一大堆老爺爺老太太們聚集在一起聊天了。

他迅速将需要的碗筷按照規矩擺放在紅木桌上：“好，八點零九分。他們雖然磨磨蹭蹭的，但是也不可避免會早回來。”

“三個小時，應該夠一個來回了。”

“或許吧……”

他輕聲低語，将腕表戴在手腕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掀開了小黑屋中，一個幾乎被忽略的活闆門，光線無法觸及那裡，目光所及之處隻是無盡的黑暗。更莫要說它陳舊，深棕色的，似乎已經成為黑暗光線中不可分割的一塊。

林初一深呼吸一下，随機果斷且迅速打開了那個活闆門，他拿起手電筒向下照去，直線的光芒并不能徹底将全部照亮。他能看見的，隻有一個垂直的梯子，和一根柱子。

沉默片刻。“我還是不下去了吧。“林初一想起自己從小就不算好的體育，又看着這不見底的深淵，自己輕聲念叨着，“好奇心害死貓。“

短暫的沉默之後，林初一自言自語道：“我還是不下去了。”他回想起自己從小就不理想的體育成績，又看向眼前黑洞洞的深淵，他低聲提醒自己：“好奇心害死貓。”

于是，他轉身找到一根結實耐磨的繩子，系在腰間，随後小心翼翼地攀上梯子，将繩子的另一端牢牢系在柱子上，一腳踏在柱子上，順着繩子滑了下去。

在極速下落的過程中，林初一回憶起很多，就像是人死前的走馬燈一樣。他想起來自己第一次夢見這個活闆門的時候，那時自己尚且年幼，未曾在爺爺奶奶家裡住過幾天。而唯幾次的到來，便是數不盡的活闆門。

他在夢中以無數種方式進入活闆門之下的世界，有時是自己打開直接跳下去，随即夢醒；而有時是突然出現的一陣風，将他徑直吹下去。

“我必須下去看看。”他那時便說着。

一直到如今，他才真正地踏入兒時恐懼的未知。

他恍惚間又突然想起，這地方說是小黑屋，倒不如說是儲物室，放的都是些平時用不上，隻有每年祭祀那位神女時才會拿出來的玩意兒。

他其實能理解古人需要的信仰，卻不是很能理解他們家傳下來的這無名無姓，沒有畫像沒有塑像沒有記載的，所謂的神女。

爺爺無數次告知他要對神女閣下虔誠，祂正注視着我們家，護佑着我們家。林初一照做，心中卻如同叛逆般，毫無虔誠之意，更多的，隻是出于對老人的孝順。

更莫要說爺爺奶奶奉上高台的神女，或許也不過是哪個虛構的念想。林初一這樣想着。

迅速下墜的過程讓林初一感到不适，甚至無暇顧及去扶穩，因為劇烈動作而搖搖欲墜的眼鏡，隻能在心中祈禱，希望盡快着陸。也不知過了多久，順應着身體的平衡感，林初一才勉強站穩在地上。

幸運的是，眼鏡沒有掉落。他一邊思考着這次不合理的攀爬經曆，意識到浪費了不少時間。“返回也是一個大問題……”他扶穩眼鏡，看向那近乎垂直的木梯和一根柱子，腕表的指針哒哒作響，他有些懊悔地拍打着自己的腦袋，“真是的……怎麼沒考慮到返回的問題就直接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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