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仿佛察覺到我有心事,在連續得不到我的回應後,他很謹慎的問我:出什麼事了?然後連打三個問号。我猶豫了會,他隻是一個網上的朋友,雖然直覺告訴我,這人就在我身邊,而且對我很熟識,但我們既然沒有捅破這層紙,就不能違反遊戲規則。我笑了笑:沒事。此時有電話從前台轉進來,&ldo;小葉子,我出去買了個菜,你朋友就不見了。&rdo;心驟的往下一沉,&ldo;媽,我讓你看好她的。&rdo;&ldo;我怎麼知道就這麼會的功夫……&rdo;她聲音裡還帶着一絲委屈。&ldo;好了,好了,我又沒怪你。&rdo;我隻得舉手投降,老媽這一招,把老爸都給吃的死死的,何況是我。擱下電話,我尋思着,程英會跑去哪裡。她的手機處于開機狀态,但一直沒有接聽。她不願給我添麻煩,自然也不會去找如煙他們。除非是回南京。我很快否定掉,當初程英因為要去北京和家裡鬧的很不愉快,按照她倔強的性子,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回去。還有哪裡可以去。我急的滿頭大汗。看她昨日的情形,一個人待着會出事的。我立刻沖去ariel的辦公室,要求請假,她雖然滿腹疑問,還是在假條上簽了字。電話聯絡了柳如煙,她聽我叙述完事情的始末,也急了,自告奮勇的加入尋找程英的行列。我一個人如遊魂般走在街上,能想到的地方都去了,可是,徒勞無功。我不能休息,腳步一旦停下腦袋就開始高速運轉,随即胡思亂想,設想成千上萬種可能,直把自己弄的精疲力竭,才找了家冷飲店坐下。摸出手機,我一下愣住了,十幾個未接電話。我手忙腳亂的翻看來電記錄,萬一程英有找過我,而我沒有接到,那就糟了。電話全是陳宇華打來,是公司号碼還有他的手機号。趕緊回撥,電話在響了一下後就被接起,&ldo;葉子,你在哪裡?我找了你一整天。&rdo;我有些疲憊,聲音也是沙沙的,他立刻就注意到了,&ldo;葉子,你不要走開,我馬上到。&rdo;有多久沒有人這樣關懷備至的對我說話,又有多久沒有人這樣分擔我的無助和恐懼,感動絲絲點點的滲透進心,溫暖到全身。陳宇華沖進門的時候,還差點撞到端茶送水的侍者,他是一貫的溫文,我從沒有看到他這麼着急過。&ldo;葉子,&rdo;還沒坐定,他就急切的呼喚我的名字。我沒搞清楚狀況,迷茫的問:&ldo;怎麼了?&rdo;&ldo;你失蹤了一天,打公司電話你不在,打你手機又沒人接,就連……&rdo;他頓了頓,&ldo;葉子,我很擔心你。&rdo;我笑了笑,&ldo;我隻是去找程英了。&rdo;他沒有等我說下去,抓起我的手,不說話,隻是靜靜的深深的看着我。我被他看的手足無措,下意識摸臉,&ldo;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rdo;他搖頭,輕聲說:&ldo;你沒事就好。&rdo;他似是松了口氣,我總覺得他今天的表現有些怪異。&ldo;有事的是程英,不是我。&rdo;我快被弄糊塗了,我能有什麼事。&ldo;我知道,我知道。&rdo;他又知道什麼?我簡單的說明:&ldo;程英今天早上不告而别,我和如煙分頭尋找,到現在還沒有消息。&rdo;&ldo;原來是這樣。&rdo;&ldo;你以為我怎麼了?&rdo;&ldo;沒什麼。&rdo;他拍拍我的肩,&ldo;她會不會是回學校了?&rdo;&ldo;回學校幹嗎?宿舍早有新生搬入,她沒有地方住的。&rdo;我不解。&ldo;也許隻是緬懷。&rdo;他輕聲說。&ldo;你說的對,我馬上去學校。&rdo;他馬上說:&ldo;我陪你去。&rdo;我點點頭,陳宇華做事穩重,又想的周到,有他幫我,再好不過。又是堵車,我從來沒有這樣讨厭過上海的交通狀況。&ldo;别急,&rdo;陳宇華看我煩躁的樣子,低聲安慰我。我也知道着急沒用,還容易誤事,但我就是沒來由的心浮氣躁,好不容易避開繁忙路段,拐上一條幽靜的小路時,電話鈴響,我接起。&ldo;請問是葉紫小姐嗎?&rdo;是一個全然陌生的聲音。&ldo;我是。&rdo;&ldo;程英是你什麼人?&rdo;我一驚,迅速答:&ldo;我們是好朋友。請問,她在哪裡?&rdo;對方有條不紊的說:&ldo;她割腕自殺,現在被送到醫院,正在搶救。&rdo;我幾乎拿不穩自己的手機,呼吸驟然急促起來,腦袋&ldo;嗡嗡&rdo;作響。&ldo;葉紫小姐……&rdo;我努力調勻呼吸,保持冷靜,緩慢的說:&ldo;程英在哪個醫院?&rdo;他的口氣禮貌又不失嚴肅,&ldo;rj醫院,我姓倪,是市公安局的,我在她手機上查到你是和她最後通話的人,所以有些例行調查需要你配合。&rdo;我無力的點頭,&ldo;我馬上就來。&rdo;收了線,我對司機說:&ldo;請往rj醫院。&rdo;陳宇華握住我的手,認真的說:&ldo;葉子,程英不會有事的。你要堅持住。&rdo;我這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雙手抖的厲害。陳宇華先是摟住我的雙肩,見我還是渾身發顫,他索性擁我入懷,下巴抵着我的額頭,&ldo;有我在,把什麼都交給我,你不用怕。&rdo;我枕在他胸前,聽着他沉穩的心跳,一下子安心了不少。我太想有個人能在我身邊時刻關心我,為我解惑,開導我,陳宇華就是我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到了醫院,我下車就直往裡沖。陳宇華付了車費一把揪住橫沖直撞的我,&ldo;那裡是門診,這裡才是住院部和手術室。&rdo;我暈頭轉向,早就沒了方向感,任由他把我拖到裡面。&ldo;請問程英小姐是不是還在手術室?&rdo;看到護士站我一下子清醒了。護士小姐查詢了值班記錄後說:&ldo;她已經被送到病房了,&rdo;她還好意提醒我:&ldo;320床位。&rdo;我長長的呼出一口氣,&ldo;謝謝,謝謝。&rdo;我不知該如何表達感激之情,隻一味重複這兩個字。陳宇華緊緊攬住我的腰,我無需在他面前掩蓋情緒,抓住他的肩,低喃:&ldo;陳宇華,程英她沒事,她沒事。&rdo;他手緩緩撫過我的發,臉頰邊拂過他低微的氣息。我微微臉紅,輕輕推開他,&ldo;我們去看程英。&rdo;他眼裡掠過一陣淡淡的失落,很快掩飾過去,拍拍我的肩,&ldo;好。&rdo;程英就這樣毫無生氣的躺在病床上,長發蓋住臉,露出半截雪白的頸子,一塊通透的翡翠石從頸中滑出,我記得當初程英收到楊過寄來的這份禮物時,興奮的大半宿都沒睡着。他們從高中時代就相戀,可是再美的誓言都抵不住時間的變遷。世界上最凄絕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兩個人本來距離很遠,互不相識,忽然有一天,他們相識,相愛,距離變得很近。然後有一天,因為一個人的背棄,本來很近的兩個人,變得很遠,甚至比以前更遠。就如同我和向晖。我偏過頭去,不讓旁人看到我眼中的淚。&ldo;你就是葉紫吧?&rdo;身後的人嗓音洪亮,應該就是剛才打電話給我的倪姓警官。我忙不叠的用手背拭去淚,回過頭,&ldo;我是。我們出去說,不要影響她休息。&rdo;走廊上,不時有醫護人員出入。也有将被送入病房的新病人和等待手術的患者。每次來醫院,我總會覺得生命是如此的脆弱。&ldo;我們剛才通過電話。&rdo;我點點頭,表示了解。眼前的年輕人,濃眉大眼,身材高大,正氣凜然,就和電視中那些維護正義的警察差不多,讓我一下子心生好感。經過他的簡單叙述,我對程英的情況有了大概的了解。她是在電話亭割脈自殺,被人發現送進的醫院,同時還報了警。鑒于我和她通話頻繁,我理所當然的成為警官首先盤問的對象。我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毫無保留。倪警官邊聽邊認真記錄,末了,他說:&ldo;她懷有一個月的身孕,你知道這事嗎?&rdo;我搖搖頭,震驚之餘,更為憤慨。&ldo;一定是楊過的。&rdo;我憤憤不平的說。&ldo;楊過,程英……&rdo;倪警官笑笑,接着說:&ldo;你所說的,我已全部記錄在案,民事案件,我們以協調為主。&rdo;有什麼好笑的,我對他的印象立馬大打折扣。&ldo;她的情緒還不太穩定,你是她的好朋友,要多開導開導她。&rdo;這還用得着你說嗎,我翻白眼。&ldo;先到這吧,如果再有問題,可能還會麻煩你。&rdo;這人真啰嗦,和我媽有的一拼。&ldo;知道了,&rdo;我草草回應。2病房中,柳如煙坐在床頭陪着程英,手中正削着一隻蘋果。陳宇華不知去向。我悄悄把如煙拉到角落,&ldo;我們倆輪流看着英子,不能讓她再出事。&rdo;如煙見我一臉凝重,也跟着緊張起來,重重的點頭,眼角不時瞥向病床上的程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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