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如同凝固了一般,雲清霜螓首微仰,凝視了他許久,才輕輕抓起他的手,沙啞着聲音道:&ldo;你……太傻了。&rdo;夏侯熙還是微笑着搖頭。衣襟上血迹斑斑,一眼望去觸目驚心,可怎麼都比不上夏侯熙掌上的傷痕帶給她的觸動。心上最柔軟的一塊,仿佛被整個剝離,就這樣緩緩展現在人前。血還在不斷的湧出,雲清霜握着夏侯熙的手,雙肩微顫,&ldo;疼嗎?&rdo;不等他回答,從衣衫上撕下一條,纏在他手上,柔聲說:&ldo;你忍着點痛。&rdo;動作輕柔緩慢,布條一層層的裹上,心也一點一點的被溫暖。可能是最後一下牽動了傷口,夏侯熙眉心微蹙,雲清霜立刻察覺,忙不叠道:&ldo;對不起,對不起。&rdo;手下動作越發輕緩,并輕輕吹氣。和煦的陽光跳躍在她的發間,飛揚的發絲在風中舞動,夏侯熙眼裡漾起柔光,手一擡,擁了雲清霜入懷。全神貫注替他包紮傷口的雲清霜被吓了一跳,随即道:&ldo;你的手……&rdo;&ldo;不礙事,你沒事就好。&rdo;夏侯熙深不見底的眼裡此刻隐蘊着無限深情,他的下巴抵着雲清霜的額頭,須臾,低頭,垂眸,唇在她額上流連許久,又沿着發際向下,最終落在她的眼睛上。那些話一個字一個字落在雲清霜的心裡,如驚濤駭浪肆意翻滾。她閉上眼,淚水無聲滑落,她終于真切的感受到心房被填的滿滿實實的感覺,那是她曾經以為永遠都無法觸及的幸福……塵緣往事怪華佗的住處就在一山洞裡,石洞中鐘乳如林,山石峥嵘,亦有碧清水潭,滴水如注。陽光照射不進,因而顯得有些陰暗。彎身進洞,一股寒流撲面而來,伴随陰風陣陣,使人周身戰栗。一人背對他們坐着,面前的石桌上擺放一副棋盤,看情形是一人分飾兩角自己同自己對弈。果真是個古怪的人,雲清霜暗道:這樣下棋,勝了是他,敗了也是他,有什麼樂趣可言?她朝夏侯熙瞥去淡淡一眼,後者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可輕舉妄動。夏侯熙清了嗓子,雙手抱拳道:&ldo;請問是怪華佗前輩嗎?&rdo;那人并不回答,在夏侯熙問第三次時,才緩緩轉過身道:&ldo;正是老夫。&rdo;雲清霜心中對他實是滿懷好奇的,她仔細打量着眼前之人:長相普通,中等身材,因為盤膝而坐,瞧不出身高。貌不驚人,并未給人留下深刻印象。夏侯熙上前一步恭敬道:&ldo;晚輩夏侯熙。&rdo;他指了指身邊的雲清霜,&ldo;我這位朋友身中劇毒,能否請前輩替她醫治?&rdo;怪華佗半阖的雙眼冷冷掃過雲清霜,&ldo;你們可知我的規矩?&rdo;夏侯熙清亮的眸中笑意依舊,&ldo;前輩您看病有三大規矩,刮風不看,下雨不看,心情不好也不看。今日天晴雲薄,江水無波,就是不知前輩您心情如何?&rdo;&ldo;老夫今天心情很好。&rdo;話一出口,夏侯熙一喜,但臉上聲色不動。&ldo;但這好心情被你們打擾了。&rdo;怪華佗别轉過身,連頭都懶的擡起。&ldo;兩位請吧。哼!&rdo;這一聲冷哼聽的人心裡都涼了半截。雲清霜下意識的攥起了拳頭,再握緊。&ldo;呵,&rdo;卻是夏侯熙輕輕笑道:&ldo;那我們隻能改日再來拜訪了,實在是可惜啊。&rdo;他拉過雲清霜,柔聲道:&ldo;清霜,我們走吧。&rdo;雲清霜心下詫異,他,不該是這麼容易放棄的人呢。可還是順從的點頭道:&ldo;好。&rdo;&ldo;等等。&rdo;才走了兩步,就被喚住。夏侯熙眼裡有了絲絲笑意,&ldo;前輩還有何指教?&rdo;雲清霜頓悟,這招以退為進,用的真是巧妙。&ldo;你方才說可惜,此話怎講?&rdo;怪華佗仍舊沒有正眼瞧他們,口氣倒是平和許多。夏侯熙唇畔帶笑,清冽如水,&ldo;我本打算和前輩玩幾手骰子,前輩心情不愈,自然不能打攪。這不是可惜又是什麼?&rdo;怪華佗噌一下站起,幾個翻身越過他們頭頂,攔在洞口,一本正經道:&ldo;我說心情不好不看病,又沒說不賭。&rdo;語速飛快,竟像是擔心夏侯熙和雲清霜會突然離去。傅先生所言不差,每個人都有弱點,而怪華佗的弱點便是嗜賭如命。夏侯熙笑着不說話,同雲清霜對望一眼,并肩往裡走去。怪華佗比他們速度更快,隻聞得衣袂飄忽聲,他人又再次端坐桌前,并伸手拂去棋盤,淡然道:&ldo;請坐。&rdo;棋子落了一地,他置之不理。雲清霜失笑,這位前輩開了賭局,就顧不得風雅了。她不笑則已,這一笑如同三月裡和煦的陽光,掃去一室陰霾,溫暖了每個人的心,怪華佗也忍不住道:&ldo;姑娘,你也請坐。&rdo;雲清霜欣然應允,挨着夏侯熙坐下。夏侯熙費了好大勁才把目光從雲清霜身上移開,他深吸一口氣,緩和了心神道:&ldo;前輩,若是晚輩僥幸赢了你……&rdo;&ldo;如果你能赢我,我自然幫你的朋友解毒。&rdo;怪華佗挑眉,看似不以為然。&ldo;但要是你輸了呢?&rdo;&ldo;但憑前輩差遣。&rdo;夏侯熙一臉從容。怪華佗哈哈大笑三聲後道:&ldo;我要你爬出回天谷。&rdo;雲清霜心頭一緊,肩膀微顫,夏侯熙大手蓋在她的手背上,輕點兩下,&ldo;相信我。&rdo;他神色自如道:&ldo;一言為定。&rdo;&ldo;好,夠爽快。&rdo;怪華佗從衣袖裡甩出一個錦盒,打開,是六顆骰子。骰子邊角被打磨的有些發亮,由此可見,一定被經常拿來使用。雲清霜知夏侯熙武功高強,可這擲骰子的本事,非一朝一夕能夠練成,她不免有點擔心。但看他從容不迫,又覺得他早已成竹在胸。怪華佗眼尖的瞅到夏侯熙被包紮的密不透風的右手,似是随口一問,&ldo;你手受了傷?&rdo;&ldo;不打緊。&rdo;夏侯熙爽朗笑道。&ldo;包成這樣影響我的心情。&rdo;怪華佗不留情面的說,雲清霜聽罷,臉莫名一紅。手上突然多了個東西,一看,是一隻精緻的小玉瓶。&ldo;你給他敷藥。&rdo;怪華佗言簡意赅的說。拆下裹傷布,血已經止住,掌上傷疤錯綜,猙獰可怖。怪華佗隻看了一眼,道,&ldo;好一把利劍。&rdo;眼角有意無意的瞥過雲清霜置在桌腳的純鈞劍。雲清霜咬了下唇,在心裡歎了口氣,如果不會因為她,夏侯熙也不至弄成這個樣子。打開玉瓶,飄出一股極淡的清香,雲清霜識得那是鳳幽草的香味,知道這是治刀傷劍傷最好的藥。藥膏抹在傷口上不覺任何疼痛,反而絲絲清涼,說不出的舒服,即便夏侯熙不懂醫理,也明白這藥極其名貴,等雲清霜替他上完藥,他道:&ldo;多謝前輩。&rdo;怪華佗不耐煩的擺手道:&ldo;不必,啰嗦。&rdo;見雲清霜将玉瓶遞還,又道:&ldo;你收着吧。&rdo;雲清霜怔了怔,鳳幽草通常長在懸崖邊上,尋找不易,江湖人千金難求,現在竟然被他随随便便的就送給了陌生人。這怪華佗忽冷忽熱,倒是吃不準他真實的想法。怪華佗一手抄起六顆骰子,迫不及待道:&ldo;我們這就開始吧。&rdo;夏侯熙微擡眼,&ldo;比大?&rdo;&ldo;不,比小。&rdo;怪華佗眯着眼笑道。夏侯熙低頭看了眼雲清霜,眼中波光漣漪,&ldo;好,那就比小。您是前輩,您先請。&rdo;&ldo;那我就不客氣了。&rdo;怪華佗手一揚,六顆骰子被盡數掃入一茶盅裡,杯口向下,他的手罩在杯底,不緊不慢的左右搖擺,一陣滴溜溜的聲音停下後,他放開手,做了個請的手勢。&ldo;姑娘,請打開。&rdo;雲清霜依言行事,茶盅一被拿離,她更重的咬住了嘴唇,呼吸也略顯急促。六顆骰子,排列成一行,每一顆都是一點朝上。須知先擲者為莊,六個一點,他等于是立于不敗之地。&ldo;你已經輸了。&rdo;怪華佗得意洋洋的道。夏侯熙呵呵笑道:&ldo;這可未必。&rdo;&ldo;哦?&rdo;怪華佗奇道。夏侯熙把骰子丢進茶杯中,依樣畫葫蘆的搖動片刻後,移開了手。雲清霜手心滿是冷汗,她從未感覺到如此緊張,即使是數度遭遇險情,甚至性命之憂時都未曾有過。她的手亦有些發顫,夏侯熙捉過她的手,抿起唇溫柔的笑了笑。那怪華佗早等的不耐,他抓起茶盅的一瞬,眼睛頓時瞪大。茶盅下的六顆骰子,自下而上整齊疊放,最上面的一粒,是一點。雲清霜松了口氣,笑盈盈道:&ldo;一點,前輩,是你輸了。&rdo;怪華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過神,叫喚道:&ldo;這樣也可以?&rdo;雲清霜淺笑道:&ldo;前輩,莫非你要抵賴不成?&rdo;&ldo;哼,老夫一言九鼎,言出必行。&rdo;他氣呼呼的把骰子收回囊中,&ldo;我馬上替你解毒。&rdo;手在桌下被夏侯熙緊緊握住,此時雲清霜才覺察到他手指冰涼,掌心卻是溫暖的,他緊張的心情其實并不在她之下。隻不過,他掩飾的很好,也是不想讓雲清霜憂心。仿佛有一支桃花在她心裡生了根發了芽,再慢慢盛開,彌漫到全身的暖流,逐漸轉化成幸福的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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