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什麼的,一些有的沒的,最後反正是在一起了。”商正信眼神中飽含着對那段青蔥歲月的追思之意,回味良久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又扯得有點遠了,于是接着說了起來。
“後來和小萱在一起了我才知道,原來她家跟我家之間就隔着一條河,直線距離不到兩百米。不過因為不在一個村,河上又沒什麼橋梁,兩個村子之間交往也少,這才從來沒見過她。
說不準,在說媒那天之前我就見過她了。不過我倆畢竟差着六七歲,我上大學那會兒,小萱估計也就跟你差不多大,我就算真見過,應該也應該沒什麼印象。”
“所以……”說這話時,商正信努力壓低了聲音,帶着一點點讨好意思地說道,“你别把之前車上我跟你講的那些,拿去跟你萱姨說哈,那都是年少無知。”
短暫的無語過後,陳冰連忙答應了下來。他還以為商正信跟他講這些,是要借此跟自己講些大道……
“還有一點就是,小陳,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能聽出叔叔我剛剛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吧?”
揣着明白裝糊塗的陳冰點點頭,并緊接着回答道:“意思是您跟萱姨的感情情比金堅,年輕時候的風流事都過去了。”
商正信臉色稍變,不太自然地答道:“那,那固然占了一小部分。但更重要的是啊,叔叔我想告訴你,人這一輩子,可能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像我以前,在見到小萱以前,哪能想到會有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兒讓我心動,又哪會想到她就住在我家隔着一條河的對門?”
提完這兩個事情後,商正信得出結論。
“好的愛情,都是經過沉澱、在長久的人生中突然出現的。抓住了就是幸福,放過了就是遺憾。叔叔我當年要是稀裡糊塗地在高中就跟那些女生在一起,又或是在二十五六歲的相親時就妥協了,随便答應下來一個,那哪還能遇到小萱啊。”
這話說得越來越不對勁,陳冰聽着心裡也是越來越壓抑。他心想,商叔這是想告訴我,商雲渺不一定是我人生中最好的選擇,讓我不要在一棵樹上挂死,多去挑挑,多去選選其她人嗎?
朦朦胧胧的講道理持續到現在,商正信依然沒有把自己最準确、最核心的意思表達出來。
但隐隐約約的,陳冰竟從對方的話裡,聽出讓自己别再跟商雲渺糾纏的意思。
就是這種似有似無、一點也不爽快的感覺讓陳冰很難受。他不想再聽那些話,也不想在跟商正信繞彎子。他想直接挑明,表明自己的立場。
“商叔。”陳冰放下手裡的竿子,也不管什麼上不上魚,直接轉頭看向對方說道,“您是想說,我跟小雲渺的事情嗎?”
商正信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那我就跟您直說了,我三歲的時候第一次見到小商,在那之前,我因為比較早熟,在村裡一起玩的小孩子中很受歡迎,也有不少小女孩喜歡呆在我身邊,找我玩過家家。但我對她們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隻覺得她們是群小屁孩,沒點意思。
第一天上幼兒園的時候,商雲渺就坐在我身邊,不過她一直都低着頭,小聲地哭着。
我沒察覺到這些,還以為班上的别人都哭,就她比較獨立沒有哭呢,心裡多少也對她多少也刮目相看了起來。
結果等到老師過來,她一擡頭我才知道,原來這小丫頭哭得比誰都厲害,隻是單純沒膽子讓别人看出而已。
她當時就留着長頭發,一張又可愛又委屈的白皙小臉就藏在發絲間,表情看上去透露着一種絕望,但又在努力克制。
擡起頭來後,她就弱弱地瞟過我一眼,跟受驚的小兔子一樣。再後來的一兩天,她因為這種軟性子被欺負、或者是不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出于同情心,我幫了她。而她為了感謝我,第二天給我帶了一包她家裡做的餅幹。
當時我收下餅幹時沒什麼感想,後來卻越想越心動。一個這麼乖巧懂事,性格又軟容易受欺負的孩子,我怎麼也抑制不住想幫她,想陪她的念頭。
說了這麼多,其實我想跟您說的是,我三歲的時候就對商雲渺心動了。跟您遇到萱姨一樣,這就是我想抓住的,突然出現的幸福。它來得是有些倉促,但也經過十多年的沉澱、在長久的人生中越想越覺得正确的決定。”
“嗯……”聽完陳冰的話後,商正信簡單地嗯了一聲,随後盯着水面一跳一跳的浮漂看個不停,平靜的眼神中不知他是在想什麼。
浮漂在晃,商正信的眼神也随之一上一下。
安靜了片刻,陳冰也緊張着等了片刻後,商正信突然哈哈一笑。
“小陳,你誤會叔的意思了。剛剛我說那些陳年往事的意思,不是勸你跟我女兒分開還是怎麼樣,叔叔我也從來沒有那種念頭。
我想說的意思是,你跟叔不一樣,幸福一直都在你的身邊。我女兒也一直跟你在一起,你沒必要緊張兮兮地盯着她。我女兒喜歡你喜歡的緊,她不會跑的。我和小萱也不會讓你這麼好的男孩兒跑掉,我們也一直拿你當自己孩子看待。
所以,我想說的意思是,你跟雲渺之間不用急于一時,一切都順其自然就好。該學習的時候就學習,該談戀愛了就談戀愛,該結婚了就結婚。
擺在你們面前的,是一條一眼望得到底的平坦大道。
但這也意味着,你要提前擔負起對女孩子的責任。好的愛情不能一味地遷就,一味地保護。你也要幫扶着對方,讓她能變得優秀,跟上你的步伐。
你叔我是做老師的,也觀察過許多情侶。今天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訴你,隻有一起進步的情侶,才最有可能走得長遠。
遠的不說,就拿升學這事兒來講。叔知道你成績很好,是真的天賦異禀,我女兒比不上你。等以後上了高中、上了大學,你還能保證你們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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