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沒有許伊,換成其他人,我依然會全力以赴地備賽。”衛萊非常認真,“第一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她說完這話,見沈之渝眼睛裡遽然湧現出奇異的神采,仿佛聽見了什麼分外動聽的話,喉間滾動了一下,然後端起桌上早就空了的牛奶杯仰頭喝下殘餘的兩三滴,整個人都不太清醒的感覺。
“……”
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衛萊想了會兒,便解釋道:“賽制不是一二三名分先後順序選擇評委作為自己從藝第一年的培養導師嗎?”
空氣陷入冷寂,沈之渝身體力行地诠釋了女人的善變,面色由晴轉陰,眼底的笑意倏爾便凝結成冷意,口氣十分不友善:“能幾句話說清楚的事情為什麼要省略,不知道我們國家的文字博大精深,話不說清楚很容易讓人理解産生歧義嗎?”
“我……”好久沒被沈之渝罵過,衛萊這會兒懵圈了,好一會兒才透出股委屈的感覺來,“賽制您不是知道嗎,能誤解成什麼意思?”
您您您!又是您!顧清池和我一樣大,從前也沒見你成天對她畢恭畢敬,偏偏跟我隔着幾個輩分似的。
衛萱知道大人說話小孩兒不該插嘴,于是見縫插針地瞄過來一個好奇的眼神。沈之渝瞥見了,覺得無論如何不該在這裡生氣,而且生氣的理由實在理虧,她旋了個身,走幾步過去随意開了扇門将自己塞進房間裡,從關門的力道可以看出來,氣兒還沒消。
“姐,沈阿……沈姐姐去的是我房間。”
衛萊摸了摸妹妹的腦袋:“家裡就兩個房間,你今晚先在爺爺奶奶的房間睡,好不好?”
“你要來陪我嗎?”
衛萊望了眼緊閉的房門,見衛萱扁着嘴突然失望的模樣,便說:“我哄好她就過來陪你。”
說是這麼說,衛萊并沒有立刻去房間裡哄慰這個莫名其妙生氣的三十歲女人。傲嬌是種病,沈之渝犯起病來,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她這會兒過去純粹給自己讨罵。
披了件外套,衛萊在院裡拉了張矮凳坐下來望着天上的星星。
娛樂圈的生活節奏非常快,就說她最忙碌的一天,早上四節課結束,司機過來接她趕通告,十分鐘的車程将午飯解決,在現場一邊化妝一邊跟《SHOW!》的伴奏樂隊協商練習時間。下午三點,踩着上課鈴聲跑進階梯教室上湊學分的選修課,下課以後接到祁俊的電話,又自己打車去錄音棚和新曲的制作團隊會面。
當天晚上她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去的,隻有模糊的印象,好像她在車上睡着了,是沈之渝抱她回家的?
太忙了,空閑的時間都拿來休息,導緻和沈之渝同居以來,她并非自願更非有意發掘出來的一些端倪都給遺忘在一次又一次困頓的睡夢中。這會兒空了,被遺漏在深處的端倪都宛如一粒粒破土而出的種子,春風一吹,連成烏泱泱一大片的線索。
此時此刻,就缺個引子。
——
“要不要做我的貓?”
……
“養貓,兩隻貓。”
“七歲。”
……
“第一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是這句話讓沈之渝産生了誤解?
衛萊覺得她好像明白了。
臉頰霎時火燒一般滾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懊惱道:“我剛剛胡說八道些什麼啊……”
“喜歡……”她揉面團似的搓了搓自己紅彤彤的臉蛋,眉毛糾結地擰在一起,“我?”
家庭條件好,長相好,衛萊身邊從小到大都不缺乏追求者。和大多數情窦初開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一樣,青春期的時候她初戀過,對象是高自己一屆的學長,模樣清爽個子高。兩個人幹着普通學生情侶會幹的事,一起做作業一起放學回家,女生看男生打球,男生給女生送花。
毫無意外,續寫了大部分學生情侶的結局,畢業就是分手。
簽約駿川之後,纏繞着自己的包養傳聞勸退了一部分單純看臉的愛慕者,不注重名譽隻在乎快感的暴發戶一茬兒一茬兒地前赴後繼,結果砸個十幾二十萬都換不來一次心甘情願地陪酒,嫌無趣,便紛紛散了。
說起來她其實根本沒正兒八經地談過一次加++壹戀愛,更沒有正經八百地喜歡過一個人,對學長是品嘗禁果,對顧清池是仰慕愛豆。
對沈之渝是什麼感覺?愧疚、敬重、感激、又覺得她有時候跟個孩子一樣,需要人照顧。能不能從中勻出一丁點兒來勉強算作喜歡呢?
衛萊覺得也不是不可以。
隻是成年人的喜歡比不得少年時代,可以恣意尋樂,仗着未成年的特權,卸下一個又一個本該自己承擔的責任。
對于成年人來說,親一個吻上一次床,仿佛就必須和對方建立起一輩子的聯系來,哪怕感情破裂日後分居,都會被冠以“前夫”、“前妻”抑或“前度”的名号,雙方親朋好友家長裡短的時候不可避免地被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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