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亭越是如此,他心底越是難受,對這摸不清看不透的情人更加任性挑剔起來,連床底間地親熱也不願意了,總尋着莫名其妙的理由加以推脫。程亦亭本就不笨,若再裝傻也太過了些,隻得挑開天窗與他深談一場,想把連日來種種異常之處都說個清楚明白。聽得程亦亭開口便問他到底有何心事,高季晨卻顧左右而言他,隻說自己身體不适,想是太過饑餓所緻。程亦亭苦笑着低歎一聲,自顧自地開口說道:“季晨,我知道你在害怕。我們共曆生死,你卻仍不信我,你可知我有多麼傷高季晨聽着程亦亭暗啞低沉的聲音,也不由心中大痛,原來亦亭并不比自己快活。他猛一咬牙,終于把心底那些話說了出來,“好,我跟你說,你也莫再哄我騙我,我要聽你心底地真話。亦亭,我問你,若是想起了過去的我和另一個與我長相一樣、心思卻大異地少年同時站在你面前,你又隻能要一個,你會選誰?”程亦亭深皺雙眉,面色苦惱地歎道:“你又說這些傻話……”若是換了往日,高季晨定然順着對方換了話題,但這一次他是橫了心,非要知道程亦亭地答案不可。“亦亭,你隻管放心答我,我答應你無論你選誰,我都不會再問殺孽一匹瘦馬慢慢行在路間,馬上坐着的一人也是面色憔悴、形容枯槁。他不知自己已然如此度過了幾日,也不知自己到底應該做點什麼才好,那抛下他策馬遠離的人說過再也不想與他相見。眼睜睜看着那人打馬狂奔而去之時,他也曾心思迷亂的追了一段,那人卻始終不肯回頭看他一眼,隻讓胯下馬兒跑得更快。翻江倒海的沮喪傷心之中,兩匹馬漸漸拉遠了距離,他眼前終于失去了那人的蹤迹。其實季晨說得不錯,是自己逆天施法害得他不人不鬼,若早知聚魂珠并不能令得季晨真正複生,還不如安心守在季晨墓前,也算得上彼此長相厮守,完了當初立下的重誓。季晨怨恨自己本是應該,是自己親手毀了昔日那個翩翩少年,催生一個全無記憶又要飽受饑餓折磨的生魂,就算季晨離了自己之後再犯殺孽,那也不關季晨的事,所有罪孽都是自己一手造成,也隻該由自己背負。他雙目無神的茫然望向前路,勒馬下地跪在路旁,雙手合十喃喃自語,“各位神仙,不管季晨他做錯過什麼,又還會做錯些什麼,都全然不關他的事。冤有頭、債有主,那些枉死的人乃是被我所害……”他一邊磕着頭一邊說個不停,隻想以誠心感動那位幫過他的神仙,季晨既已棄他而去,且永不想再見他,他除了償還罪孽、盡力保住季晨性命之外,也沒什麼其他的念想了。路旁偶爾有馬車與路人經過。看到這個狀若瘋狂之人都不敢詢問近身,隻遠遠望上幾眼便趕緊走開。16他就此跪了好幾個時辰,眼看天都黑了。路上也絕了行人,仍沒得到任何神明指點。他心中逐漸變得冰涼。想是連那位幫過他的神仙也已對他徹底失望了,卻還是不願站起來,隻因就算起了身,他也不知自己該往何處而去。思前想後,心中但覺天下之大。并無可容他安身的去處,他這一跪下去又是好幾個日夜。無論風雨晨昏,他都保持着一個姿勢不變,跟着他的那匹馬兒終于因為饑餓難耐而跑遠,他也視若不見。不知跪到逐魔知曉高季晨近日所犯的殺孽之後,程亦亭已無求生或是複合之念,唯求拼卻一條性命可以阻止高季晨繼續走向自我毀滅。他習得那幾樣簡單的法術之後,便與甯千羽分道而行,沿路打聽那一人一馬的下落。其實高季晨的所為并不如何隐秘,連市井百姓都知道近日裡出了個殺人狂魔,隻是沒人親眼見過那殺人魔的面貌,凡是與之相見的人都已變作一具幹屍。普通凡人自然驚吓恐懼,哪裡敢主動關注此案,就算是官府查案的捕快,也是戰戰兢兢提着腦袋做事。程亦亭先是花費銀子打聽案情,又去了多處案發之地探查,偶有遇上當地捕快,他就變出個腰牌騙過對方,道自己是京城派遣密查此案的專員。當地捕快們都是深信不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所有案情細節悉數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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