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所以謝嫮也沒開口問,就見萬氏勾着唇對她笑了笑,謝嫮就知道,今天這陣仗怕是不會小,也許還是針對着她來的,當即心生警戒,沉住氣,不動聲色的等待。&ldo;老太君,近來府内回事處多次發現有東西失竊,妾身現已經查明,均與這孩子有關,其行迹惡劣,将從回事處偷盜而出的東西變賣,妾身派人盯了他很久,這才甕中捉鼈,抓了他一個現行,被抓獲時,他正已經偷了兩支百年山參,一根鹿茸和一顆靈芝,都藏在他的懷裡,人贓并獲。請老太君發落。&rdo;蘭姨娘鼻眼觀心的對老太君說了這些罪狀,話音剛落,就聽那個孩子冷哼了一聲,說道:&ldo;賤人,你胡說八道,明明就是你不肯請大夫替我娘治病,逼我去偷藥,你現在卻把所有的屎盆子往我頭上扣,我跟你沒完!臭女人!&rdo;謝嫮眉頭微蹙,看那孩子不過七八歲的樣子,卻是個頭腦分明的,盡管出言粗鄙,不過卻能說得清事情,看他神情猙獰,一雙眼睛怒視一臉平靜的蘭姨娘,喉嚨裡發出呼噜呼噜的聲音,像是氣急了。老太君也覺得他說話不雅,對押着他的一個婆子使了個顔色,那婆子就取了鞋襪塞住那孩子的嘴,用更大的力氣押着他,叫他動彈不得,也沒法再說話。&ldo;既然證據确鑿,你處置了便是,興師動衆喊我們來,卻是為何?&rdo;說話的是三夫人萬氏,她臉上笑吟吟的盯着蘭姨娘,目光卻是瞥向了謝嫮,蘭姨娘鼻眼觀心,像是沒看見其他人的表情一般,冷冷說道:&ldo;原本妾身按照老太君的吩咐,幫着二夫人和三夫人管一些雜事,這些小事原不該打擾列為,不過,礙于這孩子身份特殊,妾身不敢私下處罰,這才請了老太君和列為夫人做主。&rdo;她這一席話說的在情在理,二夫人也看了一眼那孩子,又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謝嫮,最後還是決定不說話,等待老太君開口。老太君磕着眼皮想了想,說道:&ldo;這孩子身份……是特殊。老身也不好說什麼,從前滄瀾苑沒有主母也就算了,如今有了主母,還是交給主母來辦吧,老身就在一旁聽一聽。&rdo;謝嫮眉心一突,站了起來,說道:&ldo;老太君是何意思,這孩子和滄瀾苑有甚關聯嗎?&rdo;老太君還沒開口,就聽萬氏開口了,說道:&ldo;這要說關聯嘛,有也有,沒有也沒有。你可知道這孩子是誰的?&rdo;謝嫮淡然一笑:&ldo;請三嬸娘賜教。&rdo;萬氏笑得妩媚,看了一眼長孫氏,這才說道:&ldo;賜教嘛,實在不敢當,不過……你可以回去問一問大公子,翠鳳閣綠珠的孩子是誰的。&rdo;翠鳳閣綠珠。謝嫮記下了這個名字,擡眼看了看萬氏,見她笑得十分奇妙,勾唇一笑相對,說道:&ldo;莫不然孩子是大公子的?&rdo;萬氏用帕子掩唇一笑,沒有作答,謝嫮又看了看老太君與長孫氏,也沒有說話,倒真像有那麼回事的樣子。謝嫮又轉頭看了看那被壓在地上正在死命掙紮的孩子,雙眼幾乎都要瞪出血絲來,喉嚨裡發出困獸一般的聲音,唔唔的作響,兩隻手因為被強行扭到身後而顯得有些畸形,頭發蒼黃淩、亂,瘦小的身軀幾乎蜷縮到了一起,衣褲都向上卷起,露出骨瘦如柴的手腳來。若說這個孩子是沈翕的,謝嫮是一萬個不相信,不是說她覺得沈翕不會有私生子,而是明白,沈翕那樣的人,如果真的有私生子,他是絕對不會放任他遭受這些事的。&ldo;隻要少夫人一句話,妾身這便替少夫人處理了這個孩子。&rdo;蘭姨娘來到謝嫮身旁,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對謝嫮說道。謝嫮訝然的擡頭看了看她,勾了勾唇:&ldo;蘭姨娘想替我怎麼處理?&rdo;&ldo;保準讓他……&rdo;蘭姨娘湊近謝嫮耳邊,說道:&ldo;不會再出現。&rdo;謝嫮轉頭看了她一眼,隻見蘭姨娘眸中閃着複雜的光,謝嫮一時猜不透她,不過,卻是沒有遲疑多久,便就做出了反應,回身對老太君說道:&ldo;老太君,既然這個孩子與滄瀾苑有關,那妾身懇請老太君準許我帶回院中處置。&rdo;蘭姨娘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便斂下目光,什麼都沒說,回到了同樣驚訝的蓮姨娘身邊,兩人對看了一眼。☆、老太君對謝嫮擡起了磕着的眼皮子,定神看了好一會兒後,才又斂下眼皮子,掃了一眼長孫氏,長孫氏沒有說話,萬氏也等着看好戲,不會說話,蘭姨娘坐在那裡不動,蓮姨娘卻上前對謝嫮問道:&ldo;不知少夫人想如何處置他?&rdo;謝嫮掃了她們一眼,淡定從容的說道:&ldo;這就不勞蓮姨娘操心了,既然你們說這個孩子和滄瀾苑有關系,那我就不怕托個大,攬下了這事兒,我院子裡的人,我帶回去處置,不是天經地義的嗎?&rdo;蓮姨娘看着謝嫮但笑不語,良久才說出一句話來:&ldo;大公子平日裡對這孩子頗多照拂,我也是想提醒一下少夫人,切莫處置過了頭,影響了大公子對少夫人的感情。&rdo;雖然話裡說自己是好意,不過态度就很挑釁了,謝嫮也不介意,微微一笑,說道:&ldo;不過是一個孩子,便是我處置了,大公子也不會對我如何,蓮姨娘實在是多慮了。&rdo;說完這句話,謝嫮便轉身對老太君和長孫氏,萬氏行禮,然後在老太君首肯之下,走到門邊,對那孩子身前,兩個嬷嬷用膝蓋壓着那孩子沒有半點肉的後背,已經讓他快要承受不住,撲騰的沒有先前厲害了。謝嫮冷着臉對那兩個嬷嬷說道:&ldo;拉起來,帶去滄瀾苑吧。&rdo;兩個嬷嬷擡頭看了一眼老太君身邊的桑嬷嬷,得到桑嬷嬷點頭準許之後,才拉着那孩子起來,拎小雞似的把他拎了起來,跟在謝嫮身後往滄瀾苑走去。謝嫮離開之後,長孫氏開口對老太君問道:&ldo;老太君,那孩子給她帶去滄瀾苑,會不會……畢竟是大公子的骨肉啊。&rdo;老太君倒是無所謂,從貴妃榻上站了起來,桑嬷嬷立刻上前攙扶,老太君說道:&ldo;這事兒你們就别管了。&rdo;說完,就撂下這幾個兒媳,去了内堂休息。萬氏走上前來說道:&ldo;我倒要看看,滄瀾苑這位到底是個心善的,還是毒辣的。&rdo;然後又走到蘭姨娘身前站定,将她從上到下掃了一遍,勾唇說道:&ldo;倒是蘭姨娘,我竟不知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盯着翠鳳閣不放呢?&rdo;明眼人誰看不出來,蘭姨娘這是想整治翠鳳閣的那位,誣陷孩子偷東西,不過是借口。蘭姨娘鼻眼觀心,沒有說話,也沒有對長孫氏和萬氏行禮,就那麼淡淡然的和蓮姨娘一同離開了主廳,萬氏看着她們離開的背影,冷哼了一聲:&ldo;哼,還真把自己當個玩意兒了。&rdo;長孫氏由丫鬟扶着走到了萬氏身邊,一邊整理衣襟,一邊說道:&ldo;你跟她們置什麼氣,沒的掉了身份。&rdo;萬氏瞥了一眼長孫氏,勾唇一笑:&ldo;姐姐受得了,我可受不了,不過是個姨娘,卻比你這個夫人架子都大,要我是你,早就氣的鼻孔冒煙了。&rdo;長孫氏倒是很平靜,說道:&ldo;幸好你不是我,否則這一天到晚大大小小的事,豈不是要把你氣死了。&rdo;萬氏冷下面孔,拂袖而去,長孫氏卻盯着她離去的背影,嘴角露出冷冷一笑。謝嫮回到滄瀾苑,花意就立刻迎了上來,見謝嫮後頭還跟着兩個婆子,婆子手上拎着一隻骨瘦如柴的小雞子,不禁對竹情看了一眼,像是在問&lso;怎麼回事&rso;?竹情對她搖搖頭,叫她不要說話,因為先前在主院發生的事情,竹情在外頭也聽了個一二,如果這孩子真是大公子的,那她們夫人會是什麼反應,誰也不知道。謝嫮回到内間,讓玉绡給她除了肩上的披肩,然後走出來,對站在院中的兩個婆子說道:&ldo;人放下,你們就先回去吧。&rdo;兩個婆子對看一眼,左邊一個較胖的對謝嫮說道:&ldo;少夫人,這孩子野得很,力氣又大,蘭姨娘特意叫俺們擒着他,放開了怕他沖撞了少夫人啊。&rdo;謝嫮拂了拂衣袖,說道:&ldo;無妨。滄瀾苑中也有力氣大的婆子,他不掉,你們就回去吧。&rdo;說完就看了一眼竹情,竹情便會意從袖中逃了兩顆銀果子遞給那兩個婆子,兩婆子收了銀子,也知道再沒有留下的理由了,就松開了那孩子,對謝嫮行禮退下。那孩子被她們捏的太緊,胳膊像是有些脫臼,失去了支撐,就趴到了地上,卻是咬着牙一聲都不吭,然後就在地上撞了兩下,手臂似乎才恢複了過來,然後坐起來開始揉腳。謝嫮也不管他做什麼,也不再叫人來擒他,而是對花意說道:&ldo;去那些茶水和點心來給他。&rdo;花意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便從小廚房拿了一壺清水和兩碟點心,讓她送到正坐在地上揉腳揉肩的孩子面前,誰知卻差點被他拂了去,幸好花意眼明手快退了一步,要不然夫人的這片好心就全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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