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妃的身體非同兒戲,高遷還是着人去喊了王府的醫官。
醫官尚算年輕,雖然鬓角已有微白,但面淨無須,看上去沉靜儒雅。夜雪煥看他眼熟,依稀能辨認出是文洛,楚後的主治太醫的内侄,同時擔任他的助手藥官,論關系還是夜雪權的遠房表兄,經常跟着文太醫出入楚後的紫寰殿,所以夜雪煥對他印象頗佳,屬于偶爾碰上面能寒暄兩句的點頭之交,但絕對沒有熟到讓他給自己王府當專職醫官的程度。
這個夢實在太奇特了,細節刻畫得太過真實具體,似高遷、文洛這些他認識的人也就罷了,連小王妃這個素未謀面的人都有如此清晰鮮明的音容和性格,完全陌生的王府造景也典雅趣緻,場景和時間變換也不像尋常夢境那樣跳脫,就連從卧房到書房的這段路都是他一步一步走過來的,一切都仿佛與現實生活裡的日常無異,這當真是可以單憑他自己的想象力構築的夢境麼?
夜雪煥神色凝重,死死盯着文洛的臉,似是想看出些虛構的痕迹來;文洛卻會錯了意,簡單給小王妃診過脈後,溫聲說道:“王爺不必擔憂,王妃隻是有些着涼,沒什麼大事。中午讓廚房炖點熱湯,安心睡上一覺就好,不必特意用藥了。”
頓了頓,又對高遷道:“今年冷得早,高總管早些開暖閣吧,王妃也好受些。”
高遷笑道:“早上就已經吩咐人收拾了,今晚就能住進去。”
兩人徑自聊着聽上去十分正常的話題,夜雪煥也能判斷“暖閣”該是他和小王妃冬日裡避寒的住所,但夜雪氏最忌驕奢淫逸,夏不避暑冬不避寒,僅有的幾座離宮都是鳳氏遺産,他為何會在夢裡有換居避寒的習慣?
一旦察覺異常,這個夢就開始處處詭谲。
夜雪煥背後都滲出了冷汗,越發懷疑這可能不是夢,至少不是個普通的夢,而是他陰差陽錯地進入了什麼玄妙不可思議的幻境。
聖賢書中常有古人描繪這樣的蓬萊島、桃花源,他從來隻當杜撰,還和莫染一起罵過文人窮酸迂腐,就愛做這種不切實際的黃粱夢;難不成真是報應不爽,讓他也遇上了這等奇事?
可若真是幻境,為何又有他熟悉的人和已知的事?
夜雪煥百思不得其解,文洛請辭時也隻是麻木地點了點頭。文洛見他神色不對,又問道:“王爺似乎臉色也不太好……”
“我沒事。”夜雪煥強作鎮定地擺擺手,“估計也有些着涼,無礙。你且去吧。”
小王妃要補眠,高遷便和文洛一起退出書房。出門時兩人交換眼色,彼此在對方臉上看到了明顯的疑惑。
夜雪煥哪顧得上他們,更沒心思批什麼折子;見懷裡的小王妃閉目不動,也等不及他睡着,強忍着焦慮,将已經批好封了火漆的折子一封封拆來查看。
小半個時辰之後,夜雪煥才終于能從震驚中稍緩過神來,用快要炸開的腦子梳理他所獲取的信息。
書案上的折子裡有一小半是臨戈郡上送來的日常政務,其餘多是西北邊軍的軍務,還有幾張是丹麓來的線報,這說明他的封地在臨戈郡,還掌握着西北邊軍的軍印,同時與朝廷聯系緊密。軍折上的批紅雖然明顯老練得多,但仍能看得出是他自己的字迹,蓋了亟雷關的帥印,也有他自己的簽名。而郡上的折子幾乎都是小王妃批的,蓋的是“榮親王”的大印,還有小王妃自己的私章。
軍務他勉強還能就着自己的批複看明白,可郡上送來的都是關于最近田地收成和财政賦稅的,太學府裡不教這些,他連小王妃的批複都看不懂。
——自己都不懂的東西,又怎會出現在自己構築的夢境裡?
還是說,這是個比幻境更加不可思議的、所謂的“預知夢”,他眼前所見的,都是若幹年後會真實發生的未來?
從蓋印上看,他的親王封号是“榮”,非軍功顯赫、榮光加身者不可用;而他的小王妃名叫藍祈,可數遍朝堂上下的權貴高官,沒有哪家是姓藍的,隻能說明是平民出身。
一品親王娶了個平民男子當正妃也就罷了,封地還在臨戈郡,大漠戈壁荒灘,窮山惡水刁民,他怎會跑來這裡當封王?
西北邊軍何時增兵到十六萬了,而他身為親王,皇帝又怎可能允許他重兵坐鎮邊境,那豈非自己給自己養虎贻患,哪個皇帝會做這種蠢事?
而最離譜的就在這裡——從折子上看,如今是平觀七年,當今皇帝是他的二皇兄夜雪權。
要不是他自己還好端端地坐在這裡,他簡直都要懷疑是兄弟們都死光了。
這若真是個預知夢,那這未來可真是比做夢還要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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