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兩個人的工作地點并不遠,說白了也就兩條街的距離,對于在醫院對面的早餐檔碰到祁冬青這件事兒,鐘懷遠不會覺得奇怪。
他剛下晚班,七點半和早班的同事交接完,他習慣來這家店吃上一頓再回家休息。
祁冬青拿濕巾仔仔細細擦幹自己身邊的小馬紮,示意鐘懷遠坐下來。他嘴裡還叼着半隻花生包,卻張羅着幫自己用茶水燙筷子,動作間一股子特殊的香氣就這麼冒了出來。
說來也奇怪,對面流動煎餅攤上辣椒面的炝味、沙縣門口籠屜加熱時四散的竹清,還有反複煎炸過的油脂,這些往日瞬間能攫住鐘懷遠嗅覺神經的人間百味,在祁冬青面前都失了靈,再沖再雜的味,也沒能蓋住他身上那股子藥材香。
就好像他血管裡流動的根本不是血漿,而是藥湯。不是那種纏綿病榻的苦澀,反倒是瓦罐炖煮時溢出的清甘。
鐘懷遠去店門口點餐,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籠湯包,祁冬青見他回來,非常自然地調起了醬油醋,眼前人的口味他一直沒有忘記。
在鐘懷遠詫異和探究的眼神裡,祁冬青突然慌張起來:“啊,你不喜歡的話再重新調過。”
祁冬青很怕鐘懷遠順着這事多想,又補了個非常蹩腳的理由:“呃……我平時都是這麼吃的,所以想推薦你嘗嘗。”
“沒有,這也是我的口味。”鐘懷遠摁住他作勢要推開調料碟的手,“謝謝。”
幸虧鐘懷遠沒覺得不妥,祁冬青這才松了口氣。
這家早餐店在附近非常有名,通勤時間通常沒有位置,兩個人這會兒坐在街邊臨時擺出來的桌椅上,不時有鳴笛聲砸向他們的耳膜。初春早上的溫度不算高,祁冬青的手指關節凍得有些發紅,鐘懷遠倒了杯熱茶放到他手邊。
“不習慣?”鐘懷遠看出了祁冬青的促狹。
祁冬青小口啃着糯米雞,連忙否認:“沒有,這家店味道很不錯。”
鐘懷遠瞥了一眼那雙矮桌下略顯局促的腿,笑道:“我說的是這環境。”
祁冬青在他的注視中說不出謊話。這确實不是他的習慣,他總是在家裡做着吃,吃完了再出門,去早餐店意味着複雜的食物會在身上留下味道,祁冬青不喜歡這樣去坐診。
“我平常都是自己做的。”祁冬青不好意思地笑笑。
“難怪之前沒碰見過你。”鐘懷遠點了點頭,沒有深究他突然出現的原因。
祁冬青拿手背貼着滾燙的塑料杯,剛才僵直的手指恢複了一些知覺。“我難得不開火就碰見了,今天也算咱們有緣。”他就這麼大大方方看向鐘懷遠,眼睛裡滿是淺淺的笑意。
祁冬青從來都知道在哪裡可以遇到鐘懷遠,隻不過這麼多年,他一直都忍着不去打擾而已。和春堂和仁濟同屬一個生活圈,大家的日常活動範圍總會重疊,無論是之前的回避還是今天的偶遇,都是他刻意為之罷了。
鐘懷遠沒有否認緣分這種無聊的說法,更不能否認此刻祁冬青幹淨又溫柔的眼神,比久違的太陽更讓他擁有一個好心情。
“其實也不是有緣啦,我是來碰運氣的。”祁冬青放下了手裡的糯米雞,捧着塑料杯子小口喝着水,好像在做什麼心理建設,“我今天運氣不錯。”
鐘懷遠忍俊不禁:“你在這蹲點呢?就不怕沒碰上?”
“我怕呀。可是今早我起床看到你昨晚給我回的消息,我就很想來找你。”祁冬青說,“等我反應過來,我已經縮在這了。”
昨晚有個七歲的小女孩被送進急診中心,是去興趣班的路上被車軋到的,當地醫院說腿隻能截了,家裡人開了幾小時的車把她送過來。小孩不哭不鬧,安靜聽話得讓人心疼,可即便實力強勁如仁濟,也沒辦法守護一家人最後的希望。
鐘懷遠現在還能想起來,小女孩被推進搶救室時,露在被子外面染血的紗裙邊,像是滾燙炙熱的火山口,融化了她剛剛起步的夢想。
祁冬青說着話,又小心地打量着面前人的表情。鐘懷遠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波瀾,但是眼裡卻藏着深深的遺憾。
“你安慰患者家屬,我陪你吃頓早餐,就當是來安慰你。”祁冬青臉上挂着笑,拿手背碰了碰鐘懷遠的,“還好被我碰到了,不然你又要自己消化了。”
手背短暫相觸又分開,非常親近卻不黏糊的肢體接觸。
他從沒有想過祁冬青将自己随口一句話這麼放在心上。昨晚安撫完痛哭的家屬,靠在護士站的桌子上,鐘懷遠點進聊天框,突然有了分享的欲望。盡管已經學會冷靜面對無數的失望和遺憾,可他依然會因此感到揪心。
因為不習慣将自己身上的負面情緒強加給别人,鐘懷遠已經非常小心自己的措辭,可無意識間通過文字釋放出去的低落心情,卻依然被祁冬青敏感地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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