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洛雲卿情緒慢慢回緩,洛雲峰隐約聽見父親房間裡有警報聲音。
他輕輕挪開妹妹,“爸房裡好像不對勁,我去看看。”
聞言,洛雲卿精神有些恍惚的雙腿發軟,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在地。
洛雲峰趕緊扶住妹妹,接着喊來在樓下幹活的傭人。
“你扶大小姐去房裡休息。”
“是的,少爺。”
洛雲卿在傭人的攙扶中低頭行走,臉上露出狡黠的松懈。
……
洛雲峰急忙打開父親的房門,内裡機器警報燈不斷閃爍,但是警報聲響卻很小,以至于他們在門外都沒聽見動靜。
他盯着父親床邊那台機器屏幕上顯示的一條直線,兩眼瞬時放空,右手無力地從門把上滑落。
沉默片刻,他才艱難的張開顫抖的雙唇,喊出幾聲“爸”,向着父親的床邊走去。
明明警報聲還在作響,可是他卻覺得此刻的環境異常甯靜,像落入了無盡深潭寂寥無助。
他擡起顫抖的手探探父親的鼻息,再俯身垂頭放在父親的胸前,此時徹底的絕望遷出他暗湧的淚水,幾近決堤。
良久,正在樓下打點家務管家聞聲而來,見到此情此景老淚縱橫,他們老爺終究是離開了。
恍如隔世般,這對可憐的兒女再次送走至親。
管家見大少爺泣不成聲,讓他發洩半晌便把人拉起,安慰道:“大少爺,請節哀,您這樣老爺和夫人會難過的。”
自然,管家口中的夫人是王美霞,那是任何女人都無法替代的地位。
就連受寵的杜珠珠至今隻被喚作太太,按洛家老祖宗的說法,她不過是個姨太太。
“少爺,老爺這是和夫人團聚了,她在底下終于有人陪了……”
管家安慰着少爺也不禁哽咽,在内心祈禱着苦命的夫人快快接上他們家老爺吧,也算夫婦相随了。
洛雲峰緩緩擡起身子,視線依舊模糊。
父親和吵了大半輩子,連離開都不願意讓他見最後一面。
“我明明就在門外,他恨我……”
管家一聽,驚慌的看着眼前的少爺,解釋道:“糊塗啊,少爺怎麼能這麼說,老爺不知道多疼愛您,怎麼會恨您呢?”
“那他連最後一面都不願意讓我見到,這不是恨我嗎?”
此時,洛朝晖的眼角有滴淚珠滑落,被管家看見了,“少爺您看老爺都沒有瞑目,還在流淚,老爺沒有怪您,他也不舍得您啊。”
洛雲峰擡手蓋住父親未閉的雙眸,那是怎麼都無法閉上,緊接着又有一滴淚珠滑落。
他連忙檢查父親的身體,可是任何體征都沒有了。
直到很久以後的某一天,他才從夏沁雨口中得知,當一個人離世後,最後停止運作的器官是大腦。
所以,他父親放下能夠感受到洛雲峰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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