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妩将他送到院門口,忽聽周璟呼喚道:“絨絨。”
她下意識就想應答,卻聞一聲響亮的犬吠,瘸了腿的大黃狗箭一般從廊下蹿過來,繞着她的腳邊直轉悠,吐着舌頭呼哧呼哧撒歡,雞毛撣子似的大尾巴不住搖動。
好險,花妩心道,差點就在這人面前露餡了,畢竟把自己的名字給了一條狗,于常人看來,不算什麼好事情,沒失憶之前周璟就一直用這事擠兌她,時常當着她的面,對這狗叫絨絨,如今他總算把這茬給忘記了,可見失憶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花妩想,他最好一輩子也别想起來。
周璟伸手摸了摸大黃狗的頭,劉福滿笑眯眯地誇道:“絨絨真是聽皇上的話,每次皇上要摸它,都乖得很,一叫它就過來了。”
大黃狗搖了搖尾巴,吐着舌頭呼哧呼哧,沒了之前那股子兇勁兒了,看着傻憨憨的,一瘸一拐地轉着圈。
周璟問道:“腿怎麼了?”
花妩看着狗子,答道:“小時候調皮,去玩炮仗,把爪子給玩瘸了。”
周璟道:“可惜。”
花妩也附和:“可不是麼?這麼傻的狗,若不是在宮裡養着,早叫人抓去鐵鍋炖了吃肉了。”
周璟離了碧梧宮,才想起什麼,問劉福滿道:“宮中不是不許養狗麼?”
太後最怕狗,曾經被狗驚到過,所以從先帝那會開始,宮裡就不許養狗了,連狗毛都見不着一根,如今花妩竟然能在碧梧宮裡養狗,還養了不短的時間。
劉福滿忙道:“原是不能養的,但貴妃娘娘當初把狗帶進宮裡來時,是皇上您親口特許的,說是離了碧梧宮,這狗就得用個繩牽着,不會驚擾太後娘娘的鳳駕。”
周璟怔住,居然是他自己答應的,他這麼縱容花妩麼?
劉福滿還在絮絮叨叨:“皇上不記得了麼?您也極喜歡這狗呢,去了碧梧宮總要叫它,還同它說話。”
同一隻狗說話?周璟有些想象不出來這是自己會做的事情,遂問道:“朕和它都說些什麼?”
劉福滿絞盡腦汁地回想:“就問它,絨絨,冷不冷,餓不餓啊,今兒吃得好不好,下人服侍得如何?對了,皇上有時候用膳吃到了什麼合胃口的,也會叫禦膳房給碧梧宮送去一份,說給絨絨吃。”
周璟:……
他按了按眉心,都開始有些懷疑,自己心裡頭念念不忘的那個名字,真是一隻狗了。
……
絨絨一開始是沒有名字的,花妩在橋洞裡撿到它的時候,它還是一隻小狗,兩個巴掌那麼大,眼睛剛剛睜開,是蒙蒙的藍色,透着一股子清澈天真。
那時花妩才九歲,剛剛被接回花府,被一群不認識的人們圍着品頭論足,他們用挑剔的眼光打量她,竊竊私語,花妩雖年紀小,可她是在市井間長大的,頗是敏感,她能看出來那些人眼中□□裸的不屑和輕蔑。
她本能地不喜歡這裡。
堂上坐着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臉頰上有兩道深深的法令紋,讓她看起來不那麼慈祥,她問花妩:今年九歲了吧,你娘給你取了什麼名字?
花妩警惕地盯着她,答道:我叫花絨絨。
娘說生她的那幾日正是冬天,開了窗就看見外面在下雪,潔白的雪花一片片落在窗棂上,絨絨可愛,便給她起名叫絨絨,希望她日後也像這雪花一樣,晶瑩潔白。
可惜的是,花絨絨這個名字隻陪着花妩到了九歲,她被接回花府以後,就再也沒有人叫她絨絨了。
因為花府裡也有一個容容。
直到很多年後,花妩仍舊記得那些場景,花想容坐在太|祖母的懷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委屈地嘤嘤道:我才是容容,她怎麼配和我叫一樣的名字呢?
太|祖母哄她:那就叫她改名,不叫絨絨了。
花妩的年紀排行第五,太|祖母也沒費心思,就叫她花五,直到很久以後,花五才改名為花妩。
太|祖母給她改名的時候,花妩不同意,她就叫花絨絨,為什麼一定要改叫花五?
可她畢竟隻是個九歲的孩子,抗争是毫無用處的,花妩頂撞了太|祖母,也沒能保住名字,反而換來一頓罰。
深秋時候,冷風瑟瑟,花妩跪在院子裡,青石磚硬邦邦的,磕得她膝蓋疼,她聽見屋子裡傳來花想容的笑聲,清脆如銀鈴,那麼開懷,那麼得意,像一把鋒利的剪刀,把花妩尚且年幼的自尊心剪得七零八落。
花妩抹了一把眼睛,爬起身跑出了花府,可她不認得回家的路,兜兜轉轉,沿着河邊上了橋,銀白色的月光清淩淩的,落在河水裡,波光粼粼,她蹲在橋上大哭了一場,那時候她雖然年紀小,卻是真正想過跳下河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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