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祈從懷裡掏出絲帕輕輕擦拭她額頭上的冷汗,焦急的問大夫:“她的傷怎麼樣?”
老大夫收回手,“啧”了一聲,面露憂愁:“這樣不行啊……姑娘的骨頭沒有長好,兩節斷骨還有點錯位,得立刻準備接骨才行。”
傷筋動骨不是小事,淺淺的腿受傷之後沒有及時找來大夫診治,後來待嫁,全然沒有了養傷的心思,府裡被榮憐月的人馬把守,更是不準人随意進出,連大夫都難請進來,一拖再拖,成了重傷。
淺淺什麼都怕,怕黑怕蟲也怕雷聲,但最怕的就是疼。
經過方才那一遭,她已然沒了力氣,軟綿綿的倒在蕭祈懷裡,害怕的看着打開藥箱的老大夫,“接骨是不是比這樣還要疼?”
大夫在藥箱中翻找工具,點點頭:“如果姑娘實在怕疼,老夫可以給你用點麻沸散,不過明早醒過來也還是會疼。”
“嗚……”淺淺咬着唇擡頭看向蕭祈,一雙無辜又水靈的眼睛看得他心尖兒一顫。
“别怕,我陪着公主。”他收緊了手臂将人往自己身上摟過來,擡頭道:“請先生用藥吧。”
大夫準備好了木闆和藥,遞過來一瓶麻沸散喂給淺淺。
辣辣的藥液順着喉嚨流進去,淺淺覺得眼前天旋地轉,身子變得輕飄飄的,自己好像要飛起來了似的,可身後有一片結實的胸膛讓她依靠着,身前環着一圈手臂把她箍住,讓她跑不掉。
淺淺閉上眼睛,在失去意識前隐約聽到男人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公主别怕,隻疼這麼一回,等傷好了就不會疼了。
已經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可聽到他的聲音還是會覺得心裡暖暖的。
眼前黑了下來,淺淺徹底失去了意識。
過了小半個時辰,大夫綁好了她受傷的腿,拿袖口擦擦額頭上的汗,轉身收拾藥箱。
“姑娘身子太弱了,除了養傷的藥要按時吃,還要好生調理,她脾胃虛寒,忌生冷,要多用溫補的藥物,平日裡也要多進補,不然會落下病根。”
蕭祈認真聽着,喚了門外的管家去拿紙筆來讓大夫寫藥方。
老大夫把寫好的藥方雙手遞給他,蕭祈看了一眼,放在了一旁的矮桌上,擡眼道:“先生今日在此所見所聞,我不希望有第二個人知道。”
懷裡抱着昏睡過去的少女,動作輕柔,說話聲卻是冷的。
老大夫正要起身離開,被這一聲提醒給吓得頓在了原地,咽了下口水回道:“老夫這個年紀格外惜命,怎敢在外頭胡言亂語。”
“先生明白就好。”蕭祈抱着淺淺起身往内間走去,吩咐管家送客。
老大夫離開後,屋裡重回甯靜。
冷風陣陣,從窗邊呼嘯而過,冬日夜裡幹燥又寒冷,千家萬戶都閉上房門,吹滅了冬夜裡的燈火,鑽進被窩裡取暖。
蕭祈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床榻上,趁着好天氣曬過的被褥還帶着陽光的味道。
少女柔軟的身子陷進新棉的被褥中,梳在頭上的發髻讓她枕着的姿勢有些别扭,蕭祈看她梳着新婦的發髻,心裡很不舒服,自作主張為她卸下發簪,解開發髻。
烏黑的長發散在枕上,從他指縫間滑過,帶着淡淡的花香味。
蕭祈坐在床邊,擡手輕嗅,眼神無法控制地落在公主身上。
躺在床榻上安睡的淺淺表情放松,粉白的小臉帶着柔軟的嬰兒肥微微鼓起,唇上的口脂因為剛剛咬他那一口有些蹭掉了,蕭祈伸出手想替她擦掉口脂,手指還沒觸到她的嘴唇,便被她鼻尖的呼吸燙了一下,悻悻收回。
他這是在幹什麼?
蕭祈有些懊惱,看着毫無防備的淺淺,回想起初見時她面帶微笑站在陽光中的模樣,溫柔耀眼,時常出現在他夢中。
他想要疼愛她,想守護在她身邊。
這份感情壓抑在心裡讓他自己都怕,萬一他哪天忍不住對公主傾訴了心意……
會吓到她的。
能像現在這樣靜靜地坐在她身邊,哪怕隻有片刻,也足夠了。
借着主仆情義的名分,他可以給淺淺她想要的一切,讓她能夠幸福快樂的生活,至于他的心意要放到哪兒,是他自己的事,不該強加給淺淺。
男人輕吐一口氣,為她攏好被子,解下她身上的項鍊耳墜手镯,随後吹滅了蠟燭,在一片黑暗中脫去了她身上的喜服。
厚重的喜服放在手中很有分量,蕭祈本想拿去燒了她,但又不敢私自處置公主的東西,值得好好的整理了,挂在衣架上。
做完這一切,夜已經很深了。
再沒有留下的理由,蕭祈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少女,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心動的感覺讓他忍不住臉紅,輕咳一聲提醒自己要理智,旋即推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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