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祁鈞聽懷舟如此誓言旦旦,一時放了心,吐出一口長氣,不過須臾,不知想起什麼,又焦慮起來,哆嗦着嘴唇道:「懷舟,你記住了,不管以後出了甚事,懷風都是你弟弟。」「兒子省得。」雍祁鈞掙紮着坐起,還要再說,張了嘴卻又發不出半點聲音,如此欲言又止好半晌,焦慮更甚,卻終是一語不發,頹然倒回床上,眼角淌下一滴濁淚。從病榻前告退出來,懷舟已沒了心思去巡防司,徑自轉身回房。他自回府居住,為着照應幼弟,便搬進懷風院裡,一溜幾間正房,兄弟倆各占一半比鄰而居,懷舟才踏進自己那屋,便見懷風百無聊賴趴在他床上,有一搭沒一搭拽着帳子上流蘇,見了他進來,騰地翻身坐起。「哥哥,爹爹都說些什麼?」懷舟正為父親偏心暗自氣惱,冷冰冰瞥來一眼,「沒什麼,不過囑咐些身後事。」他正在氣頭上,不願搭理懷風,徑自背轉身到桌邊倒茶喝。那茶是早就沏出來的,擱了這些時候,已有些涼了,上好的六安瓜片喝在口中卻不是滋味,懷舟眸色一沉,想這院裡服侍的下人着實憊懶,侍候茶水都如此的不經心,正欲叫進來斥責一頓,突地又省起這院子本就無人伺候,想是侍女端了茶來便退出院門候着,連叫人進來都頗為不便,心中煩躁頓時更上層樓,耐不住将茶杯往桌上一頓,擡腳便欲出門,轉身一瞥間,卻見懷風木呆呆坐着,面色煞白,好似傻了般,見懷舟回頭,方緩過神來,凄凄惶惶叫道:「哥哥,爹爹的病真的不行了嗎?那麼多太醫,便沒一個能治的?」他年紀尚幼,這般大悲大恸之事如何禁得住,說着說着眼淚已撲簌簌掉下來。「生死有命,豈是人力可以挽回。」省起父親時日不久,如何還能斤斤計較,懷舟滿腔怒氣漸漸消弭,隻剩下一片怅然。「你這幾日不要進宮念書了,好生在家陪陪父親罷,隻怕是看一眼少一眼了。」看看懷風哭花的臉蛋,忍不住又道:「父親還沒過世呢,哭成這樣好吉利嗎。」說着掏出帕子給懷風揩臉,囑咐道:「每日晨昏定省時切記莫要在父親面前哭出來,他老人家時日無多,莫讓他反來安慰我們,心中難過。」懷風抽抽噎噎說不出話,隻一味點頭,一面哭,一面抱住懷舟,将頭埋進哥哥懷中。接下來一段時日,宮中禦醫接連被遣來看診,名貴藥材煮了一鍋又一鍋,雍祁鈞病情卻未再現絲毫起色,待到六月盛暑,終是駕鶴西去。當日,皇上痛失親弟,下旨罷朝三日為祭,文武百官齊來吊唁,靈樞在王府正廳停了七日,十月末的平京已是入了冬季,雪花初降,将枯萎的草木染上白白一層,日頭行到中天便照化了去,變成一顆顆露珠,讓翻飛馬蹄一踏,水珠和着草屑四散飛濺,不多時便碾入地裡,化作一灘泥土。皇宮西南角的演武場上,二十餘騎戰馬将地上枯草都踏沒了去,猶自奔馳不息,操控戰馬的騎手們人人一根木制球杆,競相追逐着場上的一隻小球,你争我逐之下,場面格外激烈。熙朝以武立國,雖說現下早已不是馬上奪天下的情形,然曆代皇帝好武之風不變,以戰陣演練變化而來的馬球也就成了皇帝閑暇之餘的一大樂趣,今上景帝猶好此道,每年入冬都要命京中各軍組建球隊争逐一番,赢者固然重重有賞,然最得意處還是在皇上跟前露臉,故而人人争先。眼下場上争逐的兩隊人馬,一隊着黑,一隊着绯,正僵持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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