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從床上醒來感覺渾身疼痛,好像剛跑完了一場馬拉松。眼前的天花闆沒有燈,後窗外的天色是一抹青綠的藍色。幾點了?牆上沒有鐘,手腕上沒有表。他搖搖晃晃地走出睡房。
“爸爸。”他女兒說,“我去打水了。”
“去吧。快去快回。别往濕地走,還有别靠近那些水泥建築。”
“知道啦知道啦!又不是第一次打水,别啰嗦了,老爸!”
十歲的小女孩,她的眼睛和她媽的一模一樣。很大,很水靈,但不同她媽,女兒總是把眼睛睜得大大的,烏黑色的瞳孔裡能看見夜空。眼角下的那條弧線也沒媽媽的明顯,彎彎扭扭地延伸到顴骨下方。她圓溜溜的蘑菇頭發型是冬天一個星期前剪的,這發型讓他想起媽媽以前的樣子。
“我去了!”女兒提着水桶就蹦跶着出去了,她走路的姿勢很奇怪,像是随時會倒下來。
砌成家裡牆壁的木頭散發着一股潮濕的清香。客廳裡徒有四壁,廚房木桌上的茶已經涼了。說是茶,他也不知道這些野外采回來的葉子是不是茶,他隻知道這些沖水喝可以有點怡人的香味。當年建這房子的時候他無論如何都找不到能代替門合頁的東西,所以家裡也幹脆沒有門了。他敲了敲書房的外牆。
“嗯?”坐在裡面的人轉過頭看他。
“想幫我收割嗎,阿孫?”冬天問。
年近五十,孫的側臉依舊保留着以前的角度和線條,皺紋鋪滿了她的上額,那雙眼睛依舊隻是半張開,眼神裡是溫柔卻不失銳利的女性睿智。整個房間都被書本完全包圍了,其中不少是出自孫自己的手,獨一無二,走出這間屋子全世界都找不到另外的副本。孫高拱的鼻梁上夾着一副金絲眼鏡,鏡框是多少年前的産物兩人都不記得了,但鏡片是冬天一年前磨的。
“要鋪光伏闆。”孫摘下眼鏡回答,“期望這兩天雨能停一停,給我們點電用。”
“我幫你吧。”
走出門撲鼻而來的就是雨後特有的水氣。屋子的東邊是被植被覆蓋的草原,他們童年的時候這裡還是市郊,廢棄的高架橋被藤蔓侵蝕殆盡,有一天一條鏽斷了的街燈從天而降,差點沒讓冬天少了條腿。自那以後他們都離這些舊世界的遺址遠遠的。
北邊是濕地,濕地再往北就是沼澤,模糊的記憶裡那曾經是一條江,多年的強降水和基建的潰敗讓它失去了邊界,水漫金山。很久以前他們對将來的高溫憂心忡忡,沒預料到無窮無盡的雨季烏雲遮天,潮濕成了最大的敵人。沒人能預測洋流崩潰的後果,連當年的超級電腦都無法預測;人類技術的預算在大自然的複雜面前隻是班門弄斧。
西邊是廢棄的城市,還有人住在裡頭,但以往的文明秩序早已不複存在,留剩下的隻有幾個無償互助自願社區,活着和他們一樣簡單的生活。
南邊是被侵略物種占據的樹林,這些樹木在幾十年的時間裡随着氣候的變化徹底扼殺了當地的植物生态系統,他還記得以前初春時期開的花和那一抹濃烈的紅色,花瓣中隐隐約約能看到星星狀的羽毛,在清明雨中搖曳,可他已經不記得那花叫什麼名字了。
屋子的東牆用的是吸熱的黏土,早上吸收了熱量後在夜晚散發到屋内,但這幾天天氣陰濕,他們晚上隻好燒木取暖。孫摸着東牆喃喃自語,盡管冬天知道她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還是不住地覺得孫是在向什麼神明祈禱。
屋檐下是他們的植物園,屋檐的設置能自動過濾雨水,提供飲用水的同時澆灌作物。除了冬天每日的采摘外這是他們最穩定的食物來源。孫的書裡講過人類在文明以前都是狩獵采集社會,可現在已經沒有動物讓他們狩獵了。
“幫我把光伏闆拖到屋頂上。”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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