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陽烤的地面有些燙腳,這些垂頭喪氣的匪幫好像感覺不到一樣,每一步都拉的足夠的沉,足夠久。
上身和手被繩子綁住,從前到後連成長長的隊列——從空中看就像一隻緩慢爬動的蛇。
中年人的闆着臉,帽檐下眼中看不出喜怒,他的打扮端正,黃色的襯衫外套着褐色的馬夾,黃銅質的六芒星徽章烨烨發光,彰顯警長的身份,腋下的槍袋空着,他将左手放在了腿上,而右手拎着槍斜指着前面的地。
他在隊列的末端,審視着整個隊伍,在驢車之上。
高大的驢子拉着裝滿箱子的車,箱子裡裝滿曾屬于馬幫或匪幫的物資,驢子垂着頭,隻顧着前進——在驢車側邊,有八九個衣着樸素的民夫牽引着馬匹,馬背上馱着用裝得鼓鼓囊囊的麻袋。
隊伍沉默而緩慢的前進着,但隊伍最前面的單點卻十分的活躍,卡德尼奧——這是在最前面騎着馬的小夥子的名字。
他座下的馬和他本人一樣不安分,他快活的眼睛望着這片他生長的原野,而他的馬抖着蹄子,在這秋的末。
他睜大眼睛,巡視着四周,興奮掩蓋過疲憊,剛剛和警長一起從馬匪嘴中問出了他們據點的位置,一舉搗毀了伍德幫的其他兩個梯隊的駐紮處——這樣出色的戰績,在英諾森特是不常見的。
他該怎樣将這一切炫耀給親愛的露辛達——他心想。
他想起了那個與他一同長大的姑娘,還有她獨有的芬芳,還有那個令人莫名讨厭的鎮長的兒子
他搖了搖頭,試着将某髒東西晃出腦外。
忽然看到了些什麼,他一扯缰繩,馬兒大步奔出隊列,隊伍最前面的俘虜吃了一嘴沙子。
“阿堂·吉诃德!”他朝遠方那個馬上的身影大喊道。
身影沒有移動,隻是舉起長槍揮了揮,槍尖上飛舞的太陽旗幟似乎在回應着遠處的呼喊。
騎士的鋼甲映照太陽,格外顯眼,他坐在馬上,像是地上升起的太陽。
旁邊還有幾個匪幫成員手抱頭蹲着圍成一圈,他們旁邊躺着兩具屍體——一具沒有腦袋,一具胸染鮮血。
“老大,這是?”看着那具奇怪的無頭屍體,卡德尼奧問道。
“他自殺了。”雖然看不見堂·吉诃德被遮蓋的臉,但卡德尼奧感覺頭盔目鏡下的眼睛在瞥着那具古怪的屍體。
“先把這幾個人綁起來吧,”騎士沒有下馬,而是調轉馬頭,緩緩走向那兩具屍體,他低着頭目鏡倒映着死者。
生命的誕生與消逝永遠不等價,生何其重,死何其輕。
人智的誕生至少需要九輪朔望、七載寒暑,而凋亡隻需一瞬——心髒最後一次搏動,神經最後一縷電流。
不管出于何種崇高的目的、不管存有怎樣的覺悟,死了就是死了,輕飄飄的。
審判的錘再輕,也會将生命敲為芥粉——但是如果不落下,或隻是裝裝樣子,那麼生命則會将更多生命所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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