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饒命啊,饒命啊!”楊桂哇哇大哭,恨不得把自己親爹親娘都叫來,懇請曾國荃。
“不準哭,再哭打八十。”曾國荃怒道,“沒骨氣的東西!”
蕭浮泗對那些跪在地上,還在瑟瑟發抖的士兵道,“以後誰還再敢在軍營内醉酒,帶女人回營的,楊桂就是下場。”
看着這一幕鬧劇後,曾國藩一言不發。然後一轉身出了營帳,曾國荃和蕭浮泗趕緊前後腳跟了出去。
三人一言不發,繼續朝東走,曾國荃偷眼看大哥,臉色已是非常難看,知道大哥極為生氣。
剛走了幾百步,就聽到前面傳來整齊洪亮劃一的歌聲,“官兵賊匪本不同,官兵是人賊是禽;官兵不搶賊匪搶,官兵不淫賊匪淫;若是官兵也淫搶,便同賊匪一條心”
聽到這歌聲,曾國藩精神一振,眼睛一亮,這是他花費心血寫的《愛民歌》,以前天天都湘軍背誦,極為熟悉,此時聽到《愛民歌》,格外親切,于是加快了步伐。曾國荃和蕭浮泗還有些好奇,“這停操都這麼多天了,哪個營又恢複出早操了?”
雖然出早操的士兵也不過一百來人,遠未達到一個營的的一半人數。但是看見士兵們站得整齊,也形成了基本隊形。曾國藩點了點頭,看到點兵台上,站着五名英姿飒爽的年輕人,特别是中間帶頭的那名年輕軍官,衣着整齊,英姿挺拔,不由得頓生好感。
見到曾國藩面色大有緩和,一直盯着李海濤。曾國荃立即道,“大哥,這年輕人不簡單啊!”
“哦!”曾國藩表示出繼續聽下去的興趣。
曾國荃被攻入天王宮聖殿後,發現聖庫财物蕩然無存,而李海濤主動提出追捕忠王李秀成。在搜索紫金山一夜未果後,候全安帶隊休整半天,李海濤講究兵貴神速,五人就狂追下去,而且設計砍掉對方馬匹的馬腿,最終纏住李秀成,拖延了時間,讓蕭浮泗大隊趕到,将李秀成捉住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這小夥有勇有謀。”曾國荃道。
曾國藩點點頭,道,“一起去看看!”
三人信步走上點兵台,見到曾國藩一行,李海濤做了個停的手勢,下面的聲音立即嘎然而止。
李海濤帶着鄧和、江國遠五人,單膝跪地參見。
曾國藩微笑道,“你可認得本人?”
李海濤道,“您是兩江總督曾國藩大人。”
曾國藩讓李海濤等人站起來回話,李海濤站到一邊,然後半彎腰拱手道,“請總督大人訓話。”
曾國藩點點頭,走到點兵台中間,曾國荃、蕭浮泗站在左側,李海濤5人站在右側。
曾國藩清了清喉嚨道,“各位,我知道你們能夠打下南京,都很辛苦。不過你們要随時随地記得,你們是一個戰士,也是軍人。軍人首先要講軍紀,打敗時要講,打勝仗時更要講,不能得意忘形啊。我今天一路走來,視察了十幾座軍營,都令我大失所望,我發現我走的,不是軍營,而是酒坊、是妓院、是賭場。好了,我也不多說了,說多了,怕大家反感,希望大家認真體會《愛民歌》的内容,引以為戒。”
曾國藩講話,一向言簡意赅聞名。李海濤有幸第一次站到其旁邊聽他講話,覺得其語速慢,但沉穩有力,胸中沒有萬千溝壑,不能藏雄兵百萬者,斷然講不出來。
講完後,曾國藩小聲對曾國荃道,“這守備叫什麼名字?”
“李海濤。”
“單獨叫他來帥帳見我。”說完後,曾國藩頭也不回地走了。曾國荃對蕭浮泗道,“叫李海濤一個人來帥帳。”說完後,趕緊追曾國藩去了。
見到曾國藩走了,蕭浮泗長松了一口氣,他走到李海濤身邊,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行了,李老弟,别再早操了,讓弟兄們解散,回營帳休息吧。”
李海濤立即轉身,小聲對鄧和道,“叫弟兄們休息10分鐘,我和提督大人走後,再恢複操練。今天務必要操練一個時辰以上。”
“是,明白!”鄧和道。
蕭浮泗對李海濤道,“走,去帥帳,總督大人要見你。”
兩人并肩朝帥帳走去,一邊走,蕭浮泗就笑道,“你小子真聰明,會演戲。”
李海濤絕頂聰明,立即明白了,蕭浮泗以為他安排營的士兵出早操,背《愛民歌》是演戲給曾國藩看。但看破不說破,李海濤不反駁,而是聰明地道,“強将手下無弱兵嘛,跟着提督大人,得學聰明點,才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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