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時光匆匆而過,他十七歲封侯,卻隻在封地逍遙了三年便被召回。因為皇兄暴斃,葭萦隻剩他一位皇子。
而這隻是最初的一顆危險信号,災難接二連三地降臨。
那年他才剛滿二十四,一場聲勢浩大的洪災摧毀了一切。不僅葭萦,周遭全都受了牽連,而緊随而至的還有長達三年的饑荒,有些小國挨不住,悄無聲息地從曆史中退去。
葭萦尚且算個大國,隻是當時和鄰國對立,兩國原本不相上下,趁着饑荒内亂,鄰國趁機攻打,尹深不願生靈塗炭,準備割讓五座城池換取和平。但有人反對,說敵國隻是為了搶城池然後反哺自己的國民罷了。
尹深沒信,城割了,然而果然被大臣說中,那五座城池被拱手交出後,鄰國當即封城,并搶走了所有的糧食細軟。
就連消息都被封鎖,直到半月後葭萦國都才聽到風聲。
但為時已晚,尹深帶兵趕到時,整整五座城,已然全空了。
最後一座城池,為他開城門的是一位老人,他是城裡最後一個活人,半邊身體都燒焦了,頸子上還有勒痕,他枯枝一般的雙手打開了城門,然後便斷氣了。
沒有人能想象那時尹深的悲怆,他站在空蕩蕩的城牆上,悲痛欲絕,耳邊有無數鬼魂冤屈的哀嚎。
他是想救他們啊,想要挽救被迫出征的丈夫、挽救戰亂下朝不保夕的女人、挽救每一個有可能在戰火中出生的孩子……
他不在乎自己的權勢有多大、國服有多廣,他隻想退一步換取休養生息,然而對方——敵國——拿走他所珍惜的一切,卻又棄之如敝履。
他站在獵獵風下,眼眶血紅,如同惡魔。
是他錯了。
卻不想敵國留了後手,根本無人察覺,電光火石間,一隻利刃迎空飛來,隻一瞬間就穿過尹深的心髒,他眼前白光一閃,恍惚間自己正從城樓墜下。
然而睜開眼時,卻是漂浮在一片甯靜的汪洋之中,周圍有許多白色半透明的氣泡。
最近的一個,裡面漂浮着那位為他開城門的老人。
尹深碰了下氣泡,他被吸了進去,氣泡裡是獨立的空間,是屬于老人的世界,柴米油鹽,平靜安詳,老人唯一的心願就是在生命的最後為葭萦的太子殿下打開城門……
尹深解開了這個世界,老人的氣泡消失,他随即意識到,這片汪洋上漂浮着的,可能是五座城池裡因為自己的天真而喪命的十萬人。
他以為解開一個世界,裡面的人就會在現實中複活,他以為這是上天給他贖罪的機會。
然而并未如他所願,他回到現實,時間隻過了幾分鐘,老人依舊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不信,他開始頻繁地往返現實和第二世界,手裡殺敵的劍沾了無數次他自己的心頭血,劍尖都染着寒氣,漫長的時間裡,在他解開了許多氣泡然而現實裡始終毫無轉機之後,他絕望了。
他永遠無法贖清自己的罪惡。
絕望衍生出殺機。
他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敵國出爾反爾,他要讨回來,他也要屠他五座城。
一場更大的浩劫正在降臨。
絕望和仇恨的力量是無窮的,誰也無法阻止這個眼裡含血的年輕的殺神,從前那個天真善良的太子已然死去,活下來的隻是一具被沒有感情的軀殼,在他的攻勢下,敵國投降,但尹深卻不想就此停手,直到……
直到渡口出現。
他第一次在第二世界裡看到陸地,那時他已經解開了許多氣泡,放出了許多的人,這些人此時都在渡口,安居樂業。
尹深望向渡口的眼神,虔誠又畏懼,這是他最後的救贖。
他留在了第二世界裡,花了百餘年,解開數十萬氣泡,當他解開最後一個世界,從海水裡抱起一個柔軟的小女孩,他将她送上渡口,那一刻,他放棄了屠城的念頭。
他回到現實,接受了鄰國的投降,善待百姓,祭奠亡靈。待大局已定,他消失了。
現實裡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他回到了他該去的地方。
那段時間有許多關于他的傳言,現實裡的人說,他們的國君亡故了;
第二世界裡的鬼怪說,他們的王選擇了留在人間。
而尹深透過玻璃球,看到他自己隻是尋了個安靜的島嶼,他太累了,他隻想睡一覺。
在他看不見的時光裡,第二世界滄海桑田,新的氣泡一顆一顆地冒出來,那是現實裡事到臨頭又被打消的、無處可去的惡意。
一轉眼便是兩千年,最初那十萬鬼怪基本都已經陷入長眠,所有鬼怪都知道曾有位“老祖宗”,卻很少有人知曉他的模樣。
第二世界裡,他們有了自己的王,又被推翻,直到一個比所有鬼怪都要強大的小少年憑空出現,他有一柄劍,劍尖泛着血色,寒氣逼人,沒人敢輕易靠近,他重新定義了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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