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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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兵牢牢把守住出城口，已有不少百姓翻出土郭去，試圖逃離，隋兵便在喉頭射箭，有人發出慘叫聲，摔下牆去。恰好這日秦瓊出來買菜，一路過看見，便怒不可遏，吼道：&ldo;殺百姓做什麼！你們還是不是官兵！一群土匪！&rdo;秦瓊在城牆下這麼一吼，隋兵便紛紛圍上來，百姓也已經忍無可忍了，雙方劍拔弩張，沖突一觸即發時，呂仲明終于找到了秦瓊，快步追上來。&ldo;别吵架别吵架。&rdo;呂仲明道：&ldo;大家都回去罷，别朝外跑，現在外頭更不安全。&rdo;呂仲明四處看看，爬上一個闆車，朝百姓們道：&ldo;南邊傳來消息，突厥人已經侵占了整個并州，現在外頭官道上都是突厥遊擊，離開代縣也沒用，走不了多遠就得被打劫。東邊又有叛軍作亂，哪兒都不安全，留在城裡，聽我一言。&rdo;&ldo;那小子是誰？&rdo;隋兵統領道。&ldo;本地的一個算命先生。&rdo;部下道：&ldo;是個道士。&rdo;呂仲明又雙手外揚，趕鴨子般将他們趕回去，百姓們聽呂仲明所言也有理，便一時間都散了。呂仲明回頭望隋兵隊長，見其兇神惡煞，本想與他交流幾句，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下來搭着秦瓊肩膀回家去。&ldo;怎麼出來了？&rdo;秦瓊問道。&ldo;羅大哥說外頭亂。&rdo;呂仲明道：&ldo;讓我找你回家。&rdo;秦瓊歎了口氣，問：&ldo;怎麼辦？這一仗能勝不？&rdo;&ldo;不知道。&rdo;呂仲明搖頭，他是真的不知道，這種小戰役他根本不記得。問秦瓊道：&ldo;要走麼？&rdo;&ldo;走去哪？&rdo;秦瓊道：&ldo;整個天下，竟然沒有一個能住的地方。&rdo;秦瓊所言不假，現在的中原大地已經戰火四起，沒有一個能落腳的地方了。反正以能力，也足夠自保，呂仲明是不擔心自己三人的。然而回到家門口，就聽見羅士信與隋兵正在争執。&ldo;國難當頭！&rdo;隋兵道：&ldo;我管你什麼人！馬上拿起武器去參軍！&rdo;羅士信也炸了，怒道：&ldo;說了不去就是不去！你有什麼權利使喚我？我兄弟沒回來！哪裡也不去！&rdo;秦瓊與羅士信進去，見兩名來征兵的隋兵一身铠甲，拿着武器，羅士信一言不發，進屋去提長槊。呂仲明生怕羅士信一動起手來，庭院内血濺五步，待會又要擦洗半天，忙道：&ldo;羅大哥，别動手！有話好說！&rdo;&ldo;你兄弟回來了。&rdo;隋兵道：&ldo;現在就去。&rdo;秦瓊抱拳道：&ldo;軍爺，我這兄弟脾氣爆，待會我勸勸他，您先請。&rdo;那隋兵也不想真的動手，畢竟此時城内人心惶惶，極易激起民變，便悻悻看了他們一眼，說：&ldo;早點來軍營報道。&rdo;隋兵走了，呂仲明關上門，三人在院子裡面面相觑。&ldo;打仗麼？&rdo;羅士信問二人。呂仲明道：&ldo;打吧，兵荒馬亂的，也沒地方去了。&rdo;秦瓊點頭道：&ldo;先吃了飯再說，才有力氣打仗。&rdo;于是三人吃了午飯，秦瓊又囑咐呂仲明多吃點，畢竟一進軍營，就又要回到每天躺在床上避免消耗體力的生涯了，呂仲明便拼命塞，吃了三大碗飯，去報道時還猛打飽嗝。軍營外到處都人，全是被抓回來參軍的老百姓，隋兵推推搡搡的，給他們發武器，盔甲是沒有的，每人一把生鏽的鐵劍，就可以拿着上陣去捅人了。&ldo;你！到這邊來！&rdo;隋兵罵罵咧咧道，呂仲明被推到一個隊伍裡，拿了一把連木柄都沒有的大柴刀，又被推到方陣裡去練兵。秦瓊則領到一把劍，羅士信拿了條鐵鍊子，呼呼飛了飛。呂仲明扛着刀過去，登時引起一陣哄笑。&ldo;呂道長！你也來了！&rdo;有百姓笑道。呂仲明莞爾道：&ldo;可不是麼，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道長也得上陣打仗啦。&rdo;這話又引起一陣大笑，那一隊足有兩百多人，都蹲在地上拉家常聊天。又有人問：&ldo;道長，給算一卦罷，咱們能活下來嗎？&rdo;呂仲明笑笑道：&ldo;我說能，你信嗎？&rdo;衆人又笑了起來，呂仲明道：&ldo;求道，修道，不是為了避死。是為了悟道。&rdo;&ldo;悟道就能不死麼？&rdo;有人問道。呂仲明笑道：&ldo;悟道能讓你不怕死。&rdo;那一下又是全場大笑，一名隋兵過來，大聲道：&ldo;不要再在那裡妖言惑衆了！都站好站好！集合了！你到後頭守城牆去！&rdo;那隋兵見呂仲明扛着把大刀都吃力，便要把他趕出去，秦瓊忙道：&ldo;軍爺，這是我小弟，我們仨是一起的。&rdo;隋兵看着秦瓊，羅士信道：&ldo;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你将他拎出去，我們也不打了，這就回家去罷。&rdo;隋兵見羅士信這麼說，便道：&ldo;那就留下來罷。&rdo;說畢，隋兵便将諸人集合在一起，開始練兵，先是說了點和突厥人交手時要做什麼，怎麼打，又教了些格擋，招架的手法，呂仲明聽得一臉麻木，這夥人連戰馬都沒有，拿着鏽刀鐵劍，就要上去跟人騎兵打仗，根本就是當炮灰的命。休息時，民兵們仍在似是而非地習練把式，秦瓊過來問道：&ldo;怎麼打。&rdo;呂仲明無奈歎了口氣。&ldo;打不過。&rdo;呂仲明道。&ldo;用上次那招行得通不？&rdo;羅士信問道。&ldo;紅磷嗎？&rdo;呂仲明皺眉道：&ldo;不可行……現在沒風。而且這一仗，不是咱們說了算，再多的辦法，也無法實施。&rdo;&ldo;突厥人擅平原突擊，不擅攻城。&rdo;呂仲明道：&ldo;如果讓我守這座城，我會讓所有民夫都把武器扔了，馬上推土，加固城牆。再朝城牆上澆水。&rdo;&ldo;好辦法！&rdo;秦瓊一聽就道：&ldo;接下來呢？。&rdo;&ldo;死守。&rdo;呂仲明道：&ldo;代縣本來就不是他們的戰略目标，隻是在侵占并州的過程中的一步，守上個十天，等到上黨，晉陽幾城率軍來援，突厥必去。&rdo;羅士信道：&ldo;萬一晉陽不來救呢？&rdo;呂仲明道：&ldo;那就……&rdo;&ldo;七竅流血而死了。&rdo;秦瓊無奈道：&ldo;我去找守城的，找他談談。&rdo;羅士信拿起武器道：&ldo;我陪你去談。&rdo;秦瓊：&ldo;我是用嘴談，不是用棍棒談！&rdo;羅士信讪讪，呂仲明忍不住好笑，秦瓊便轉身走了。他從軍多年，雖說現在成了逃兵，卻仍深谙軍隊系統交涉之道。想必能說服守軍将領。呂仲明拿着大刀，與羅士信二人劈砍練習，沒到半個時辰就累得不行，隋兵通知道：&ldo;今天先回去各自練罷，記清楚番号，明天早上準備過來。&rdo;于是衆人便作鳥獸散，各自回家幹活陪老婆了，秦瓊一時間還未回來，羅士信便讓呂仲明先回去睡覺，自己在校場外等他。第十六回：日蝕…當夜點燈時分，外面敲鑼打鼓，所有人驚慌大喊，呂仲明被猛地驚醒，帶上弓箭要出門時，秦瓊一陣風般地進來，說：&ldo;談好了，羅士信就在城下，我去幫忙守城！&rdo;&ldo;突厥人來了嗎？&rdo;呂仲明睡得迷迷糊糊，抓起弓就朝外跑，秦瓊道：&ldo;已經來了，你别添亂，在家裡呆着。&rdo;呂仲明道：&ldo;我也去！&rdo;&ldo;明天。&rdo;秦瓊道：&ldo;用得着你的時候多了去了。不急在這一時，現在突厥人也未必就沖進城裡來。&rdo;說畢秦瓊拍拍呂仲明，示意他回去睡覺。全城驚惶，突厥人已來了，就在平原外不遠處，看那火把，足足有兩三萬人，代縣内燈火通明，民夫，百姓，全在推土，将一車車的土朝土牆上送，要把城牆壘高起來。代縣有雁門關為屏障，自古便不甚修葺，隻有土牆疊在外圍作簡單防護之用。眼下寒風凜冽，百姓将冷水澆在土牆上，水結成冰，布滿了牆體，無法攀爬。突厥大軍則在外駐軍，遠遠地看着。隋軍打着火把，兩方對壘，秦瓊與羅士信分别在兩處巡邏，将領過來，朝秦瓊道：&ldo;隻怕他們會馬上攻城。&rdo;秦瓊稍一沉吟便道：&ldo;不會，你看他們的攻城木具還沒有到。&rdo;雙方交談數聲，那隋兵首領從前便知張須陀大名，也知秦瓊曾在張須陀麾下當差，如今突厥圍城，誰也跑不掉，秦瓊亮明身份，隋兵将領也知萬一城破了，誰也跑不掉。秦瓊的身份是欽犯也好，平民也罷，這個時候，大家都得一起盡力守住城。早上，呂仲明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外頭一會兒是推車聲，一會兒是緊張的大聲交談，令他睡不着，便起來看日前繪的地圖。然而隐隐約約的，他忽然察覺不對，心跳得十分厲害，那種感覺已維持了将近數日，越到突厥前來時，他便越覺得心驚膽戰。仿佛有種不祥的預感，在心底陣陣起伏。呂仲明仿佛聽見尉遲恭的聲音在叫他。也不知道尉遲恭去參軍，現在怎麼樣了，是在抗擊突厥的戰役裡，還是随大軍前往中原，去剿滅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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