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羅在倒地的瞬間,紅賀朗正巧看向他,他們之間隔着幾個人,空中一團團火光和結界震動的聲音讓畢阿羅頭痛難忍。
但刺中他的卻還是紅賀朗的高傲之色,他穩當當的站在左大霧身後,冷眼瞥向他,那是一種一眼就可分辨的天壤之别,是真有底氣與被愛着長大的人才會出現的神色。
紅賀朗這副樣子讓阿羅忽然想起一個人來,不久前被他打死的牛筱晨。
他們年歲相當,處境卻截然不同。
腦海裡躍然出現的幾個畫面,被柳巧虎湊到跟前的一張臉打斷,她滿目關切,作不得假,讓阿羅心中一暖。
至少,在這群冷漠無聊的仙者中,還有一個人,是真的關心他,阿羅舒了口氣,已被巧虎扶住。
二人此刻離得近,在火光之下,阿羅忽然覺得,柳巧虎這種傻仙女竟還有幾分姿色。
“畢阿羅,你是真不怕死嗎。”
她語氣極低,帶着同情。
阿羅在她要繼續說話時,先行握住了她的手,用足了力氣,讓她眉頭一緊,“送他出去,保護他,算我欠你一次。”
他,指的當然是阿山。
巧虎瞥了眼阿山,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要鬧成這樣,此刻來不及詢問,她的視線再度落到了阿羅慘白的臉上,左大霧那一掌不輕,何況他被帶進去時,已經受了傷。
紅賀朗在不遠處看到巧虎心急的側臉,感受到阿羅身上的魔氣後,對他的身份有了猜測。
原本在仙都就聽說這倆人互不對付,可今日一見....恐怕傳聞有異?
他認識的柳巧虎,向來圓滑,少生事端,此刻,卻當着左大霧的面去扶起一個魔物....
紅賀朗面上浮現出一種特别的笑意來,他喜歡看熱鬧,尤其是這種離經叛道之事,不過他的笑容裡,此刻還多了些别人看不懂的審判意味。
畢阿羅眼睛半瞌,要暈過去,士兵們将要把他帶走時,隻聽阿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左主事,今日之事是我一人所為,與畢阿羅沒關系,請您網開一面,我....我....”
後半句話似乎極難說出口,阿山的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流,他伏在地上,身體發抖,一滴滴淚浸染地面,“屬下再不敢忤逆主事....屬下....不去見娘親了,求您放過畢阿羅。”
此話說得痛心疾首,說完後,阿山便嚎啕大哭。
阿山的親娘撐不過今夜了,他聽胖淩兒說完就想出去見娘親最後一面。可司戰部不允,阿山就呆呆坐在台階上安靜地流淚。
不知過了多久,畢阿羅被押進了司戰部,他瞥見阿山在哭,很快掙脫了幾個小士兵的桎梏,聽清原委後,當機立斷,要帶着阿山去見娘親。
可他終究不是左大霧的對手。
二人好不容易跑到門口,又被結界阻攔。
一層層關卡,失敗已是定局。
可聽到阿山說要放棄見娘親的一刻,畢阿羅還是被他氣得睜開了眼,費力踢向阿山,上氣不接下氣,“你娘還在...等着看你最後一眼,不能...你不能放棄...”
他沒力氣說完整句話。
但巧虎已經讀懂了他眼神裡的意思——
我可以為你捅破這天,但你也要掙紮的往前走。
還好你也站在我這邊,就像我為你做的一樣,你不必在任何人跟前委曲求全。
你也可以做一個高傲的孩子。
哪怕我聲名狼藉,被衆人讨伐,也依然可做你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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